我所想到的可能会有李院长尸体的唯一地方，就是负一层了。

    那天我和霖子还有王颖都在太平间里，跟杜皓待在一起，就是为了等到夜深了，走廊里彻底没人再行动。

    等待这期间我们把那几具女尸全都安置在停尸冰柜里，但是我们都没有注意过整排冰柜的后面，或许李院长的尸体当时就被藏在那里了。

    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和霖子都是纯猜测，在没有亲眼看到尸体之前，不敢轻易下定论。

    “现在下去吗？”霖子问我。

    我看看时间，现在正是下午三点钟，“走吧，管不了那么多了。太晚下去，我也怕遇别的危险。”

    我们两个好不容易等到没有人用电梯了，这才放心走进去，下到了负一层。

    打开手电筒，右转，直奔卫生间方向。

    这里跟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差别很大，不再那么干净整洁了，而且整个走廊里充斥着腐尸的臭味，令人作呕。

    走进卫生间，味道更加浓烈，我觉得快要窒息了。

    在倒数第二个隔间里，依然挂着杜皓的那具尸体。

    来到隔间前面，手电筒的光照在尸体上。

    我仔细观察着这具尸体，乍一看真的是杜皓，左手臂没有了，一只手拐穿过胸腔，异常吓人。

    但再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了，身高体型都没有问题，可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有些松弛和老化，绝对不是杜皓那个年纪该有的皮肤。

    霖子慢慢地扶住那只拐，连带着尸体向一边推了推，吊着尸体的白绫在肉钩下旋转，拧成一股，尸体的正面转了过来。

    我用手电照着尸体低垂的头部，满脸都是干涸的血渍和伤痕。

    但能清楚地辨认出来，这具尸体不是杜皓的，他只是穿了杜皓的衣服，只是有着跟杜皓相似的身高和体型，可他不是杜皓。

    他是李院长，他之所以会被砍掉手臂，尸体又背对着我们悬挂，就是为了假冒杜皓。

    那天我们看到这手拐，就想当然地认为这是杜皓的尸体，虽然理解不了为什么刘小雪的尸体为什么也被悬挂在这里，但还是没有怀疑尸体的身份。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

    那天，我们被刘小雪赶出了太平间，里面只剩下了她和杜皓两人。

    杜皓随即发出痛苦的叫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一声只是叫给我们听的，那个时候，刘小雪应该就已经遇难了。

    虽然我到现在也根本想不明白，杜皓是怎么做到的，因为当时他的身体看起来真的很差。

    之后我们离开了负一层，回到值班室，听到太平间里有动静。

    我们来到冰柜的后面并没有看到尸体，却撞到了一只黑猫，我被抓伤了。

    我猜那时候尸体已经被杜皓的人放进某个冰柜了，而那个人当然也已经离开了太平间。

    按理说一台冰柜放不下两具尸体，但有的冰柜里放的是孩子的尸体，就非常有可能了。

    当杜皓杀死了刘小雪，他把刘小雪的尸体悬挂在了卫生间里，这么做可能只是为了泄愤。

    然后他又从负一层上来，而这时候，我已经被抓伤，去打狂犬针了，也就是这期间，杜皓将尸体转移走了。

    他把李院长的尸体运到了负一层，给尸体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把李院长也悬挂在了卫生间的肉钩下面，造成一种他本人已经死去的假象。

    负一层的那五个女人，我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但很有可能也在那天遇害了，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在见到她们的尸体之前，还不能确定这一点。

    这此期间，杜皓肯定已经破坏了监控系统，所以才没留下任何踪迹。

    反正杜皓已经逃之夭夭了。

    现在回想起来，恐怕那片玉米地的主人也跟杜皓有关系。

    玉米地里的秸秆被铲除了，原本曝晒尸体的场所也被处理掉了，所以当时我们没有看到杜皓的尸体，也不会觉得意外，不会怀疑他还没死。

    每一步他都设计好了，而我们都被他设计了。

    那天他拼尽全力最后一搏，杀死了李院长，把王副院长送进了监狱，又解决了负一层的刘小雪，虽然冒了个险，但一箭三雕。

    他对刘小雪说的那番道歉的话，当然不是真心的，他或许喜欢过刘小雪，但他和刘小雪之间的矛盾和仇恨是永远不可能化解的。

    所以他还是杀死了刘小雪，杀死了这个对他并不那么重要，却屡屡坏他计划，甚至夺去他手臂的女人。

    至于他跟我说的那番话，希望我好生安葬他的父亲，我觉得应该是真心的。

    他或许真的是个孝子，但鉴于他所做的这些事情，我可一点都不想帮他做任何事情。

    反正我现在只是将他父亲的尸体火化了。他当时告诉给我一个墓地，因为我一直昏迷到今天，还没有把他父亲葬过去，以后也不会去葬的。

    “强子，你说杜皓设计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咱们以为他已经死了？”霖子缓缓地问我，有点不可思议的意味。

    我想了想，“恐怕不是，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吧，杜皓说，除了负一层的女人，除了王副院长，还有别人想要他的命。”

    霖子点点头，“你是说，他是为了躲着那个人？骗过那个人？”

    我说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他制造了这么多自己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假象，就是为了给那个人看的。

    而我们是目睹他‘尸体’的唯一证人，这是因为他希望我们去帮他传话！

    想到这儿，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会不会是红胡子……”我看着霖子，急促地呼吸着，全然忘了这里散发的恶臭。

    “为什么这么说？”霖子不解。

    “上次咱们去精神病院探访红胡子，他让我仔细描述一下杜皓的死亡经过，还有他尸体的样子，你记得不？”

    霖子点点头，“当时他的表情是有点不对劲，所以……你的意思是，红胡子那时候就知道杜皓没有死了，所以才会提醒你以后要小心点。”

    “对，他对杜皓的了解，还有关心程度，有点反常，我看他就是借刀杀人！”

    回想红胡子说过的话，他给我们提供了杜老尸体在玉米地里的线索，当时还是冒死给我们送了这个消息，以杜老的尸体为诱饵，我们确实成功引来了杜皓这条大鱼。

    只可惜负一层的那些女人并没有出现，刘小雪也没有成功杀死杜皓。所以红胡子借刀杀人的计划就破灭了。

    但红胡子为什么非要杀杜皓呢？恐怕只能亲自问问他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