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里播报的内容是，我们医院的杨副院长在办公室里剖腹自尽了。

    昨天下午行政楼里的人都下班之后，她并没有离开，事发时间是晚上八点钟，被巡楼的保安发现的。

    不过保安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用一把短刀刺进自己的腹部，然后将刀横过来，猛地往身体左侧一划，内脏涌出，鲜血流了一地。

    这些内容新闻并没有说得很详细，但我猜的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我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同样震惊的胖老板，小雪也拉开帘子走了出来。

    “刚才我没听错吧？”小雪紧张地问。

    “没有，可是她为什么自杀呀？还是剖腹，想想就疼啊！”胖老板说。

    我也在想，死的方式有那么多，杨副院长又是医生出身，怎么自杀能少些痛苦，她不会不知道。

    剖腹自尽这种方式，听起来痛苦不说，更主要的是死后样子很难看，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死后的样子惨不忍睹吧。

    小雪就说，“强子你不是一直都说那杨副院长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事业吗，而且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活地更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放弃生命呢？”

    回想昨天杨副院长看着我的神情，确实不对劲，难道那就是她要死了的前兆？

    胖老板考虑了一会儿，对我们说，这种自杀的方式或许跟某种奇怪的信仰有关系。

    我心想，那不就是邪教爱干的事情吗，蛊惑人心，让人不相信科学和国家，最终走向自我毁灭。

    但是据我所知，杨副院长唯一的信仰就是自己，相信靠自己的努力可以获得一切想要的东西，她不可能加入了什么组织，我也确定她没有加入六芒教。

    那她到底受到了什么刺激，非要选择自杀呢？

    “会不会跟那些冥币有关系？”小雪又问。

    “为什么？小雪你想到了什么？”

    “我只是觉得她平白无故给了你两万块钱，其中夹着冥币，冥币上又写着看不懂的字，她交给你的时候还很紧张，赶尸人对你说不要问太多，知道的越多，越容易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小雪把所有想到的信息串联起来，继续说：“所以，杨副院长或许知道冥币上的字是什么内容，就是因为她知道了太多的事情，被人害死了！”

    胖老板摇摇头，他说既然新闻里已经播出了，说明死因已经确定，就是自杀。

    “那也有可能是别人安排的啊！”小雪继续坚持。

    我的眼前开始浮现出赶尸人一口气把所有冥币都烧掉的神情，带着一种决绝，还有狠劲儿。

    如果杨副院长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我只希望这个灭口的人不是赶尸人。

    说起来灭口，我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会不会跟太平间负一层有关系？

    杨副院长曾经签了一个保密协议，协议说如果泄露了太平间下面的秘密，她就会死。

    但仔细想想，我非常确定，自己没有向其他人说过，而且我相信知道哪里秘密的人也不会出去乱说的。

    不，要除了一个人。霖子。

    他现在没有跟我们在一起，谁知道他到底给六芒教的人说了什么呢？要知道秦海映的尸体还是他偷偷带走的呢！

    如果是霖子，那他也一定是被逼无奈，我这么告诉自己。

    我先把今天拿药剂的事情安排好，然后联系了警察老郑，希望他能送我去省监狱探视王副院长。

    老郑没有推脱，很痛快地就答应了，说会亲自开车来接我，省监狱那边也打好招呼了，我可以去探视。

    我继续以小宝的形象出门，跟郑警官会和后，才把面具取下来。

    省监狱就在我们市，但是离市区比较远，所以需要郑警官开车带着我至少走一个小时的路程。

    “现在小巴还好吗？你跟他联系过没有？”我上车后不久，老郑就问起来小巴的事情。

    我抿起嘴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郑当然会明察秋毫，他看出来我的表情不对劲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老郑低沉着声音问。

    “一个多礼拜之前。”

    “怎么死的？”

    “饮弹自尽。”我说，心情沉重。

    “自杀？确定吗？”

    我摇摇头，说只是做出了自杀的假象，但我知道凶手是什么人。

    老郑没有问我为什么不举报一类的蠢话，他早就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秩序跟他曾经以为的不一样。

    “我能帮小巴什么忙吗？我一直觉得很亏欠他，因为他是我的手下，当初他被赶出警局，我却无能为力。”

    我坐在副架势位置，冲开车的老郑笑了下，跟他说现在就是在帮忙了，我早晚会帮小巴报仇，找到凶手算账。（之前我们就已经推断出来，是魏明害了小巴，泄愤，也为了报复我们。）

    老郑点点头，点燃了一根烟，把车窗降下来，一边默默抽着烟，一边开车。

    我向老郑问起来杨副院长自尽的事情，他简单说了一下。

    考虑着老郑的话，把小巴和杨副院长的死联系到一起，我突然想，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如果都是被人杀死然后伪装成的自杀，那小巴和杨副院长的死会不会还另有原因？

    “强子，你小子跟以前不一样了。”老郑把烟头丢到窗外，把车窗升起来，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恩，这段时间东奔西跑，瘦了不少。”

    “我说的不是外表，是这里变了。”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看我一眼。

    “人总要长大的。”我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要是还没有长大，那才奇怪。”

    他冲我笑了笑，脸上的神情有些神秘，让我不禁感到有些怪异。

    老郑的表情不太对劲，他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而且我越发觉得今天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首先这辆车既不是警车也不是老郑的私家车，而是一辆没牌照的车。

    其次我和老郑约好的见面时间是在上午九点半，但我九点钟就上了老郑的车，因为我出门早，到了约定地点看见老郑后就过去了。

    此时汽车已经驶离出市区了，他把车越开越快，表情很不自然。

    “你不是老郑？你到底是谁？”我已经悄悄打开了车门锁，把手放到了门把手上，随时准备跳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