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当然记得，当时胖老板看完荷包里的纸条就毁掉了，里面的玉戒指也已经给了二号牢房里的犯人。

    胖老板告诉我，其实那张纸条是他母亲给林清的，但因为哥哥林清失踪很久了，所以他就按照纸条上的指示去做了。

    而在那个纸条上，提到了一个地点，在纸条的最后要求看完后必须把纸条彻底销毁。胖老板就是去了那个地方，没想到林清也在，而且状况非常差，之后胖老板就把林清接了回来。

    那时候他把林清安排在自己的住处，没有跟任何人说，也尽量不表现出来。

    但因为林清有时候会发出很恐怖的叫声，打扰到邻居，胖老板这才把哥哥从家里转移到了地下室，正好他不喜欢亮光，在这里到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林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胖老板不说，他只说自己从来没有放弃过，也带着哥哥去医院检查过，可他的病十分罕见，医院没有办法，胖老板只好自己研究哥哥的病，他说就算不能治好，如果能暂时减缓哥哥的痛苦也行。

    我问他那个地方到底在哪儿，就是他发现林清的地方。

    胖老板没有告诉我，他只说，他们的母亲让林清去那里做一件事，现在那件事已经完成了，不过胖老板也不肯告诉我是什么事。

    他嘴上说自己不会放弃哥哥，但我们看着林清的情况，心里都很清楚，他的时日不多了。

    “胖哥，也许是你去的那个地方有什么蹊跷，我们一起再去看看，没准儿还能救你哥哥。”我说。

    胖老板看着我愣了两秒，突然苦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你呀，强子，哎，你真是！”

    他边笑边拍着我的肩膀，那样子看了让人心酸不已。

    “怎么了啊，我说得不对吗？”

    “你说的没错，可是你不了解情况，而且我绝对不会告诉你这件事，所以你不要再问了，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他绝望地说。

    我还是有些不甘心，就说会不会是六芒教的人干的，要不我想办法去打听一下，或者让我去问问王副院长，他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胖老板又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那他自己呢？他肯定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我问胖老板，“胖哥，他还能说话吗？”

    胖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膀，感激地说：“谢谢你的好意强子，但真的没有用，好了，这里空气也不好，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我只好点了点头，但扭头看着这个脏乱的小隔间，我提出想帮胖老板收拾一下，这回他倒是没有拒绝。

    一边做卫生，我一边问胖老板，荷包里那张纸条上还写了什么，还有那个玉戒指是怎么回事。

    胖老板那么一个爱说话的人，这一次他却死死闭着嘴巴，只字不肯透露，我也只好闭嘴。

    做完卫生后，我拿着工具准备离开，角落里的林清突然发出了声音。

    “张强。”他的嗓子几乎发不出正常的声音，更多是靠气流发出来的。

    “你……叫我？”我转过身。

    “灯，关掉。”他说，“然后，回来。”

    胖老板这时候在外面实验室里，我突然意识到，林清有话要对我说，但是他希望我先帮他把灯关了，而且不想让自己的弟弟在场。

    我按照他的要求，慢慢挤出去，拉了灯绳，胖老板背对着我这边，也没注意到我关了灯又回去了。

    重新回到小隔间里，我走到床边，弯下腰问林清什么事。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他艰难地说了这几个字。

    我赶紧往前靠了靠，尽量离他近一点，好听得更清楚。

    “我去了太平间，发现了里面的秘密，但是那个秘密会要人命的。”他用气声说道。

    “什么？什么秘密？”

    “你姐姐将来也会变成我这个样子。”他的话仿佛一道闪电击在我的头顶上，但我什么都没说，尽量保持着镇定。

    “那我该怎么办？怎么救我姐，怎么救你？”

    “我没救了。你姐姐或许还有希望，还记得那副眼镜吗？”他问。

    我连忙点头说当然记得。

    “那副眼镜就是良药。”他用力咽了咽口水，“还有，不要打开二号冰柜，绝对不要。”

    他死死抓着我的手，好像在等我答应他。

    我点点头，“好，我不打开。你说的秘密，是关于二号冰柜的吗？”

    他却没有回答我，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我仿佛闻到了死亡的气息，黑色的死亡阴影已经笼罩住了林清。

    “我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事情，就是加入了六芒教，告诉我弟弟，让他不要忘记父母的死，不要忘记我的……死。”

    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他好像要寻思。

    “你在说什么呢！你这不是还活着吗，胖哥会治好你的。”我连忙说。

    他冲我咧嘴笑了下，样子非常恐怖，“活着太痛苦。太痛苦了。”

    林清说完浑身开始颤抖，满口鲜血，发出呜呜的声音，并倒在了床上。

    我立刻大叫起来，“胖哥！胖哥！出事了！你快来！”

    胖老板赶过来的时候，林清已经不动弹了，胖老板顾不上问我是怎么回事，他快速检查了林清的口腔，然后转身用力推倒那些箱子，抱着林清冲出隔间来到了外面的手术台上。

    经过一番抢救后，林清活过来了，但是他再也没办法清楚地说话了，至少一时半会是不可能讲话了。因为他刚才企图咬舌自尽，但是没有成功。

    胖老板问我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把林清自杀之前说的话告诉了胖老板。他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再说，陷入了沉默。

    林清再次醒来以后，一直瞪着眼睛呜呜地叫，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说的是：“让我死！让我死！！！”

    胖老板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天亮，看着林清一言不发，其实现在我们都知道，也许死对林清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离开藏香铺的时候，我想对胖老板说，他只需要加大镇定剂的药量就可以帮助哥哥解脱，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等到我探视完王副院长回到藏香铺，胖老板和林清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