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偿金？”安警官很显然不相信老九妻子的话，“谁赔付的？多少钱？”

    “是，而且给的是现金，赔付方是老九所在公司的老板，有什么问题吗？我没偷没抢，领的是应得的钱，难道这就是你们的新线索？”

    女人说着站了起来，腾腾两步走到门口，给我们把防盗门打开，下了逐客令。

    “我得赶紧给孩子做饭了，你们回去吧。”

    安警官看看我，叹口气站了起来，毕竟女人要是不说实话，我们也不能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

    我俩走到门口，可我还是有点不甘心，觉得哪儿不对劲，却又说不清楚，就犹犹豫豫的故意放慢了脚步，突然脑子里闪过了一个想法。

    “你刚才说那赔偿金是老九所在的公司给的？”我回头问女人。

    “对，违法了吗？”

    “没，但据我所知，老九是货车司机，他是在给一位远亲打工当司机，也就是说，赔偿老九的应该是车主本人，或者车队负责人、车队老板。要知道，车队和公司可不是一个概念，我想你不会混淆的吧？”

    我一说完，安警官也停下来脚步，“没错，这个问题，你怎么解释？”

    女人皱了下眉头，“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老九辞职了，就在出事前一天辞掉了货车司机的工作，他说要去一家公司上班。”

    安警官连忙问她，那是一家什么公司。

    女人抿着嘴唇，好像还没想好该不该说。

    “你不是也坚信他是被人杀死的吗，那就把所有的细节都告诉我们！”安警官的语气充满了说服力。

    她的态度明显软下来，我连忙乘胜追击，对她说：

    “其实你拿着这笔钱过着这样的好日子，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吧，毕竟老九的三七纸还没烧，而且什么公司会赔偿这么多钱，是不是他们跟你说了什么，让你不再调查下去？”

    我没等她回答，继续说：“但在你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老九不白死，毕竟你们两个一路扶持过来，什么苦日子也过了，就凭这份感情，你也不想让他含冤，其实你想调查下去。”

    我注意到她的眼睛肿肿的，还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知道她准在孩子睡着后哭过很多次。

    “告诉我们，让我们查出来杀死老九的人是谁，也许那样你就能睡个安稳觉了。”我看着她的眼睛说，那双眼睛里全是泪水了。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我和孩子们还要活下去，我是为了孩子才收了钱，我和老九都希望孩子以后能有好生活，这些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我听他们的，息事宁人，并且尽快把老九火化了。”

    她哽咽着，抬起头来，“不过我也用这笔钱买了很多以前舍不得买的衣服，用品，我只有不停地花钱，才能...才能说服自己...坚持下去是对的。”

    她说完双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我们把防盗门关上，重新回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她跟我们说了实情，还说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不然那家公司的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我和安警官答应了她，说会酌情考虑，尽量不连累她。

    她说，出事那天凌晨，也就是货车撞向小雪的那晚，老九回过家。因为丈夫经常出差，回来的时候可能是白天，也可能是晚上，女人早就习惯了这一点。

    老九坐在她的床边，把手里拎着的塑料袋打开给她看了一眼，然后放到了柜子的抽屉里。

    那个黑色塑料袋里装着的全是钱，一共是六万块钱。

    女人知道拉一次货赚不了那么多，而且老板也不会大晚上的跟他们结算工资，就问老九那钱是从哪儿来的。

    老九说他认识了一个老板，是做大生意的，以后他就不当货车司机了，要跟着那个老板干活，而且他已经辞职了。

    女人又问他，那是什么工作，一个月挣多少钱，比开货车更辛苦吗。

    老九一一回答，他说干这个工作不是挣月薪的，而是拿年薪，并不辛苦，就是说出来有点吓人。

    女人连忙说犯罪的事情不能干，老九呵呵一乐，说不是犯罪的，是跟死人有关系的，给死人化妆，挣得特别多。

    女人一开始不信，但那六万块钱摆在眼前，她就信了，以为入殓师真的挣得超级多，不过她还是不太赞成，说入殓师这工作多晦气啊，这要是让老家的人知道了，肯定都不敢跟他们来往了。

    老九说就当是为了孩子，他就先干两年，攒够钱，然后再辞掉工作，到时候他们可以自己买一辆大货车当老板，然后雇人开车。

    女人终于动心了，说第二天会去庙里给他求一个护身符去，以后随身带着。

    老九把她搂在怀里，两个人又说了好些话，想着将来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幸福地要命，一直到女人沉沉睡去。

    清晨，老九离开了家，他在自己老婆睡着之前就说过了，自己会走得比较早，因为是第一天上班，不想给老板留下不好的印象，而且这份工作也必须要勤快。

    老九悄悄起床，没有吵醒妻子和孩子，可没想到这一去，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女人坚持称老九不是自杀，肯定是他杀，所以当验尸结果出来后，别人告诉她说可以把老九火化了，女人直接就拒绝了。

    因为没有验出来实质的东西，她觉得尸体是唯一的证据，是唯一能调查出真相的工具，所以坚决不火化，就那么让尸体放在太平间里。

    直到给老九烧完头七纸以后，有个年轻女人来见了她，说是老九后来跳槽去的公司的人。

    她当场给了老九妻子一大笔现金，说只要年轻女人尽快火化老九，并且不再追究下去，公司还会再付这么多赔偿金。这算是抚恤金，其实就是封口费。

    那个女人说得十分明确，公司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怕影响声誉，不想让其他员工或者将来考虑进入公司的人受到影响。

    “能不能把那个女人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们？还有是哪家公司你知道吗？”我紧张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