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姐姐提醒我的，小心青山隐修会，又想起来安警官也是青山隐修会的，便对小雪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不过，从里屋出去后，我还是把今天经历的怪事告诉了他们。

    我说了自己想辞职，当然没说为什么，也说了入职合同中的猫腻，还有我去药厂找胖老板时，遇到的奇怪修鞋匠。

    “这王副院长也太狠了，到死都要把强子栓在医院。”王颖感慨道，紧接着，她又开始疑惑起来：“不过强子，你说，为什么他的尸体非要放进你们医院太平间啊？”

    “那他应该在哪啊？”我随口说了一句。

    王颖就说，“你天天处理这些工作，不知道吗？那王副院长又不是死在医院的，他的遗体为什么要运送到医院里来啊？应该直接去殡仪馆，放在太平间里然后等着火化吧？”

    王颖提醒了我，我想了想，唯一的解释就是，殡仪馆里的尸体满了，王副院长又无处可去，就只能先把尸体放在医院，况且，他还是这里的老员工。

    “哎呀，你们管那些干什么，他的尸体放在哪儿，其实已经无所谓了。我倒是觉得强子说的那个修鞋匠挺有意思。”安警官说。

    小雪也说，如果我真的还想调查胖老板的事情，就得从那修鞋匠找突破，只要他确实有那大妈说的那么神，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

    我说，我也知道该去问他，关键是他根本就不搭理我啊！

    “那一定是你方法没找对，或许你了解一下他的故事，没准儿就能跟他沟通了。”安警官说。

    这样的话，那就只能再回去一次，跟那附近的人打听一下。

    “现在就去吗？这么着急？明天去也行吧。”王颖看了看表，现在已经下午五点钟，再过一两个小时就该吃晚饭了。

    她和安警官都不知道，我和小雪明天晚上就要去找徐飞，之后什么时候再有时间，就说不准了，如果能在我们去见尉迟静丹之前，把胖老板的事情搞清楚，那就最好不过了。

    “恩，就今天去，我和小雪去就行了，你们也都回去吧。”我说。

    王颖沮丧地说，她都把晚饭准备好了，想着来这里跟我们一起吃火锅呢。

    最后我们决定，我和小雪回去再问问，王颖和安警官留下来准备晚饭，等我们一起吃饭。

    当我发动王颖的车准备出发的时候，用余光感觉到后座上有什么东西在动，一回头，发现一个孩子。

    我眨巴眨巴眼睛，盯着那孩子看了半天，小雪也回过头，看向汽车后座。

    “诶，双儿，你怎么也来了！”小雪诧异地说。

    “恩，双儿想帮你们。”她轻声细气地说，然后又看看我，冲我调皮地吐了下舌头：“强子，你不认识我了吗？”

    “是...是有点认不出来。”我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眼前的双儿简直跟我最初见到的她判若两人。

    几天不见，双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精神，到眼神，再到皮肤颜色，她的样子跟正常的三四岁的孩子几乎没有差别。

    “你恢复得这么好了？”我诧异地问。

    “对啊。我也觉得很神奇，看来跟你们在一起，我的运气都变好了。”双儿欢快地说，“好啦，快点走吧！你们不是挺着急地嘛。”

    双儿不算外人，带着她倒也无妨，就算告诉她什么，也可以让她保密。

    当我们到修鞋匠那里的时候，他的摊位已经亮起了灯，他还在修鞋和计数。

    这一次，我们没有直接去问他，而是走进了旁边的五金店里，向老板打听了一下修鞋匠的事情。

    我问老板，修鞋匠每天数数，数的是什么，还有他有什么故事吗？

    这个老板的脾气不太好，加上他准备闭店关门了，所以特别不耐烦地把我们打发了出来，只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反正那家伙老神了。”

    我们只好走进了另一家店，好在这家店的老板娘人挺不错，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我们。

    她说自己在这里开店好几年了，在她来之前，这个修鞋匠就已经在了，因为他总是计数，又沉默寡言，不少人很好奇，就开始在背后里说起来修鞋匠的事情。

    后来老板娘跟来店里的客人聊天，她才知道，原来修鞋匠曾经也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他家境优渥，有个漂亮的妻子和可爱的小女儿，再加上他天赋异禀，记忆超群，原本有着很好的前途。

    那时候他也就二十多岁，但赶上了文化大革命，被红卫兵批斗，囚禁，他的小女儿当时发高烧，因为救治不及时而丧命。

    他的妻子则更惨，她是资本家的女儿，女儿死后不久，她也被抓起来，受尽了凌辱，最终悬梁自尽。

    就这样，他失去了一切，后来文革结束，可是他心里的创伤却再也无法抹平了，老婆和女儿死前都未能见上一面，这令他既痛苦又无助。

    他开始不再跟人说话，做起了修鞋的行当，一做就是几十年。

    而他口中的数字，则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统计，老板娘说，有一次，她把鞋子拿给修鞋匠去修，结果这位可怜的老先生看着她说：“你从买了这双新鞋到现在，总共438天，其中有230天都是穿这一双。”

    老板娘说自己按照修鞋匠说的日子查了查，果然438天之前，她买了这双鞋，而且非常喜欢，所以经常穿着，说230天，应该也是非常精确的。只不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竟然穿了那么多日子了。

    “这么说，他现在念叨的这些数字，很可能是各种统计，比如今天你店里来了多少客人，他修了多少双鞋？”小雪问。

    “对。”

    “那也就是说，如果药厂里发生过什么，只要他看到了，也一定都记住了！”我兴奋地说。

    老板娘撇了下嘴，“应该是。不过他会不会告诉你们就另说了。”

    然后她突然紧张兮兮地问：“原来你们是想问那药厂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