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越州沉默了很久。

    “如果我说不在，是不是会太虚伪？”

    “是。”

    “所以……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会在心里认定，我恨过你，而且是往死里恨的那种。”

    可是，她不会明白，恨与喜欢，就隔着一条朦胧的界限，轻轻一擦，就没了。

    ……

    唐越州将车开回公寓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盛星黎一夜未眠，也有些困倦。

    她脑袋靠着车窗，在车子一路平稳的行驶中睡着了。

    唐越州将女孩从副驾驶抱下，回到家中。

    将女孩放在床上后，替她捻好了被子，他便走向了阳台，点了一根烟。

    他微微低着头，俯瞰着楼下。

    可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怔，思绪总是不受控制地被拉回到顾知雅朝他怒吼时的画面。

    男人拿烟的手竟出其不意的发出从未有过的颤抖。

    他闭着眼想要压下那股不安，可却越发的慌乱。

    电光火石的挣扎间，他一下想起了那个阴暗又潮湿的地下室，他趴在角落，听着老鼠凄叫着在灰白的水泥地上爬来爬去，看着蜘蛛在他的头顶织了一张又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他囚在了天罗地网中。

    眼皮沉沉的，一阵天旋地转。

    强烈的窒息感涌了上来，像是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颈，将他的呼吸一点一点的夺走。

    男人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头困兽，横冲直撞地想要逃离，可是一次又一次，一头撞在了那冰冷坚硬的铁墙上。

    当他费力所做的一切都成为徒劳时，他觉得自己或许就会在这样一场诡异的情绪里死去。

    “阿越哥哥……不要怕，我在……我在这里。”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一个温暖的声音传入耳中，像是在密不透风的黑暗里，涌上了一束亮光。

    女孩小小的身子用力的圈紧着他，似是要把他融入她的身体里一样。

    “阿越哥哥，我在这里，你不要怕。”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我是盛星黎啊。”

    “阿越哥哥……”

    在一声又一声的温柔呼唤之下，终于，唐越州缓缓地睁开那宛若被黏住的眼皮，透过眼帘那抹小小的缝隙，他看到女孩漂亮柔和的脸蛋，在他眼里不断地放大。

    在他要彻底的沉入深渊之中时，他抓到了一根能救他命的藤蔓。

    盛星黎看着他眼里的恐惧和不安渐渐地转成平静的神色，她终于松了一小口的气，连忙将跪在地上的男人，扶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她不停地安抚着。

    虽然她都不知道为何他会突然如陷入梦魇一般，被恐惧环绕，可是她这会什么都不想管。

    她冲过去，抱住他的身子。

    一阵痛苦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见惯了他的强大和漠然，他昙花一现的脆弱，却让盛星黎完全难以招架。

    感受到怀里那一团娇软，也感受到女孩的眼泪隔着薄薄的衬衫，浸湿了他的胸膛。

    他这才恍然觉醒。

    刚才，他真切的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过去，被那些玩意控制着思想，控制着身体。

    抱着怀里的女人，他第一次觉得心有余悸。

    他抬起手来，轻轻地碰着女孩细软的长发。

    “别哭，嗯？”一开口，他的嗓音便沙哑透了：“以后如果再遇到这样的情况，记得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