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本可以一刀致命的。

    霍凌霄逃脱之前，还带了一把枪，枪里直到现在，还有六发子弹。

    事实上，在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很多机会，在第一时间，让唐越州去死。

    然而，他却没有那样做。

    因为他想让这个毁了他的男人，受尽折磨，死的难堪痛苦。

    他想将他逼到极致。

    然而，此时，霍凌霄明白，外头虎视眈眈，他必须尽快结束这一切，不能让他吊着那一口气了。

    他唇边微微扯起一抹弧度。

    那一笑，极为阴森。

    似盛开的罂粟。

    “跟我一起去死吧。”他像是在邀请一般。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这几天来，多少次跟他说这样的话了。

    唐越州知道，他是真的想跟自己一起去死啊。

    倒在地上的男人缓缓的闭上了眼。

    分明眼前的处境，已经走投无路到令人窒息绝望的地步。

    可是他的那张被鲜血肆意沾染的脸上，却无波无澜。

    他声音极低的轻笑一声。

    这一笑，让霍凌霄神色阴鸷，阴沉地宛若能滴出水来。

    “你笑什么？”

    尽管这时候，四面朝天躺在地上的男人，连说话都没了什么力气，但那轻飘飘的声音，带着讽刺，像是一把刀，往霍凌霄的心里插。

    “你要死自己去死，我说了，我跟你不是同一道上的人，所以……我不奉陪。”

    “你想活？呵……不，我偏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阎王已经来收人了。”唐越州唇边的弧度缓缓的放了下去，声音骤然之间，变得肃穆而庄严，“不信……你抬起头看看南边的那扇窗户，看看他……是不是站在那等你？”

    霍凌霄从不信神佛鬼怪。

    然而，此时这些话从唐越州的口中说出来，却像是带着一阵特别的，宛若勾人心魄的蛊惑。

    从他那个位置，想要看到窗户外的景色，必须向左边挪动一步的距离。

    一步的距离而已。

    他在心里想，仅仅一步的距离而已。

    鬼使神差之下，霍凌霄的步子竟然不受控制的往左边移动了一步。

    废弃仓库的窗口，是一个连玻璃都没有的框架，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像是盘着错综复杂的线，铺天盖地的笼罩。

    霍凌霄微微仰着头，抬眼看去。

    透过那一方狭小，他却看见了宽广的天空。

    清晨六点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一缕阳光，正在努力的穿透那层厚重的云雾，试图往这大地洒落……

    霍凌霄眯了眯眼。

    那抹微弱的光，不知道为何，此刻看在他的眼里，却那么的刺眼。

    “霍迟。”唐越州讥讽地勾起了唇角，“一切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如果有来世，愿你……当个好人。”

    来世？

    好人？

    呵，天荒夜谈，痴人说梦。

    “唐越州……”

    霍凌霄刚想说点什么，可是还只喊出他的名字，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霍凌霄用力地睁大着眼，看见一颗子弹，从远处而来。

    穿过那扇空洞的窗口，直勾勾地穿过他的脑门，打出一个血窟窿！

    男人双膝跪地，失去生机的身体，一头栽倒在地。

    在临死之前的前几秒，霍凌霄心里想……真遗憾啊。

    这黄泉路，终于还是只能他一人去赴了。

    唐越州，如果有来世的话……

    我依然要做霍迟。

    依然……要与你一分高下。

    只是，我不想再当那个战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