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摘下口罩，一脸严肃。
“病人的手术还没有完成，是开颅过程中发现了其他更复杂的状况，现在有两个选择，继续开颅，但是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就算人救活了，也有可能丧失语言能力和行动能力。还有一种就是手术到此为止，让患者自行吸收，只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
顾荞懵了，那句就算人救活了，也有可能会丧失语言能力和行动能力。
以她对自家顾老头儿的了解，如果真的要达到像个废人一样活着，那对他来说就是完全丧失了尊严。
“你们那位家属能给个决断，病人现在时间很宝贵，必须要立刻给出方案。”
顾凡恒不敢出声，哪怕是作为顾老爷子的儿子，可是此时他怕要是给出决断会引起什么后顾之忧，只能假模假式地让顾荞来做这个决定。
“顾荞，你爷爷最疼你，现在这个节骨眼……”
顾荞立刻强迫自己恢复理智，摒除脑子里的杂念。
“医生，我决定开刀，也相信你们能做到最好，不管结果如何，我作为家属都认了，麻烦你们了。”
医生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儿，没想到遇到这样的情况竟然还能如此当机立断，拿出手术签字同意书和签字递给顾荞，顾荞接过来，“唰唰”两下就把名字写上去。
下一秒，医生转身打开手术室的门重新回去，眼见着那扇门开了又合，顾荞整个人都像是绷紧了的一根弦，她不敢松掉，一点这根弦松了，她人就夸了。
傅凌霄将她搂在怀里，生怕她有一刻软下来。
顾荞抬眼看着他，一脸平静地摇了摇头。
“我没事。”
傅凌霄没说，只是默默地将她搂的更紧。
顾凡恒不敢再开口说一句话，极力弱化自己的存在感，手术进行当中，走廊里鸦雀无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顾荞只觉得度日如年。
两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的门依然没有要打开的迹象，而此时走廊里响起脚步声——沈遇白姗姗来迟。
顾凡恒抬头一看，没想到他竟然会来医院。
“你怎么……”
“伯父，爷爷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沈遇白这一声伯父让顾凡恒蹙起眉头，虽然他还没有承认沈遇白这个女婿，但是他都已经和顾惜成了合法夫妻，竟然连一声“爸”都不叫未免也太不把自己这个岳父放在眼里。
“还在做手术，你怎么知道老爷子住院了？”
顾凡恒盯着沈遇白，总觉得他突然出现这件事也太巧合了些。
“我有朋友在这个医院，碰巧看到老爷子被送到这边。伯父，您先别急，老爷子洪福齐天肯定不会有事。”
这些场面话，顾凡恒根本就听不进去，有些烦躁地打断沈遇白。
“这里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小惜现在还在剧组赶进度，你要是公司不忙就多去看看她。”
沈遇白一顿，倒是没想到顾凡恒这功夫还有心思让自己多陪顾惜，他心里不满，脸上却没有一点表露。
“我知道了，伯父。”
一抬头，看到不远处被傅凌霄抱在怀里的顾荞，此时的她没有了平日里的倔强和洒脱，反而有一种破碎的美感，暗暗攥了攥拳，佯装无事地走向两人，目光落在顾荞身上，一寸都不肯挪开。
“别担心，爷爷会逢凶化吉的，老人家这个岁数身体出一些小毛病而已。”
顾荞冷冷地抬眼，看着沈遇白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就恶心的想吐。
“沈遇白，你要是有点眼力见，就别选择在这种时候恶心我，真让我没了理智，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语气听上去很平静，但是凌厉的目光确实像是两把刀子，恨不能立刻扎在沈遇白身上剐了他才好。
而顾荞越是这样的反应，沈遇白原本沉寂的心反而活泛起来，之前顾荞一直都无视他，甚至连难听话都不说了，这功夫好歹还能说两句话，总比拿自己当空气要好。
“你别激动，我没别的意思，我知道你担心老爷子，可你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语气里满满的关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沈遇白多担心顾荞的安危。
傅凌霄见顾荞快要抑制不住情绪，暗暗拿掌心拍了拍她的腰际，示意她别自乱阵脚。顾荞不着痕迹地深呼吸，让自己烦乱的心思逐渐平静一些。
两人之间的小互动落在沈遇白眼里简直刺眼。而顾荞默不作声，他也依旧不死心地继续上赶着关心。
“傅总，她毕竟还怀着孕，这么熬大夜对身体不好，先给她找个休息的地方，手术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有我们在，就够了。”
这话说的好像傅凌霄这个当老公的还没有他体贴似得。一双鹰隼般的眸子盯着眼前的男人，在这样凌厉的目光审视下，沈遇白依旧是一张谦谦公子的模样。
“我妻子的事，不需要沈总操心。”
沈遇白正要再开口说话，顾荞完全将他无视掉，侧过身子和傅凌霄说话。
“老公，你陪我去那边坐一会儿吧。”
闻言，傅凌霄立刻抚着顾荞往一旁的四连坐的椅子跟前走去。
夫妻俩这明目张胆地不把沈遇白当人，顾凡恒看了也是心里来气。
真是搞不懂这沈遇白这功夫来是干什么，丢人还嫌不够？去了上京灰溜溜地回来，现在人家傅凌霄在上京一夜成名，把薛家都收拾了一通，原本，还有些看不起他一个落魄家族的儿子，此时倒是有些嫉妒顾荞的眼光了。
沈遇白有些尴尬地站在那，抿了抿唇，悻悻地又转身回到顾凡恒身边。
“伯父，我听说顾氏最近在和AQ谈合作，似乎不太顺利，是不是爷爷知道了这件事，太忧心，所以……”
顾凡恒要笑不笑地抬头，看着自己这个恨不能八百个心眼儿的女婿。
“遇白，顾氏的事情，我可以解决，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告诉你的。”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让沈遇白少管闲事，可下一秒，沈遇白的话却让顾凡恒大惊失色，差点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