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白不等有动作，顾荞已经飞快给了邢菲一个颜色，下一秒，邢菲直接抓住沈遇白的手腕，力气大的几乎要捏碎他一只手。

    完全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的手劲竟然这么打，沈遇白的脸色铁青，眉头蹙在一起，差点就当场喊出声。

    邢菲微微一笑，眼睛眯起来，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模样。

    可是说出来的话，让沈遇白差点吐血。

    “沈先生，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希望我像是拖无赖一样拖着你离开吧？”

    沈遇白疼的冷汗都顺着额角流下，一句话都憋不出来，他怕自己一出声，就要叫唤出来。

    而顾凡恒瞧见邢菲这么剽悍的作风，顿时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这是……这是做什么？”

    邢菲一脸为难，想要解释，顾荞却先她一步开口。

    “让碍眼的人，滚出去。”

    灵堂外的雨哗啦啦的下，豆大的雨滴拍在地上，噼里啪啦地作响。

    邢菲见机不可失，也不管沈遇白乐意不乐意，直接拖着人离开，他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小姑娘这么拖出去，也真的是半点儿脸面都没了。

    把沈遇白甩出灵堂外，邢菲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

    “得罪了，沈先生，请吧。”

    雨很快打湿了沈遇白的西装，等刘宁从车里拿伞过来给他遮住的时候，他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

    “沈总……”

    沈遇白不甘心，没有回应刘宁，只是静静地看着一脸厌恶的顾荞，心痛难当。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才能留住她。

    在看守所的那些日子对他来说已经是度日如年，可是再怎么难熬，他心里想的都是一定可以逃出生天，可以和顾荞破镜重圆。

    可是现在，他才发现……一切，似乎都是他的妄想。

    顾荞，她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沈遇白的目光像是带着火，那么炽烈，毫不掩饰。他嫉妒死了傅凌霄，如果当初他能好好珍惜顾荞，那么现在站在她身边，搂着她的男人应该是自己。如果当初他能看清自己的心，那么现在陪在她身边给她支持的男人应该是自己。

    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沈遇白活了二十六个年头，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悔不当初。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地，缓缓地攥成了拳头，心里却还是带着一丝丝的希望。

    站在灵堂门口的明辰见状，忍不住阴阳怪气道：“沈总这在这演偶像剧呢，瞧这眼神深情的，哎呦，我看着鸡皮疙瘩都掉一地。”

    宋瑶抬手，掩唇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差点被逗笑。

    明辰这嘴，是真的够损的。

    不过他说的一点儿错都没有，顾惜头七都没过呢，他来顾老爷子灵堂上跟顾荞表深情，这男人真的是够恶心的。

    面对明辰的阴阳怪气，沈遇白置若罔闻，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也没有对明辰的话做出任何反应。明辰撇了下嘴，觉得很无趣，他这样的反应，还真是霜打的茄子，没什么劲。

    “沈总，要不咱们还是先走吧，陆家那边，打了电话过来了。”

    刘宁靠过来，小声说了一句。

    沈遇白大梦初醒一般，抿了下唇，即便是再不甘愿，还是转身离开。

    沈遇白一走，顾凡恒更是没了气焰，他原本想要利用沈遇白来恶心顾荞，没想到顾荞没恶心到，自己又……他好歹也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怎么却连个小丫头都斗不过了？

    不对，不对，他不是斗不过这个小丫头，是他比不上她的疯，这个顾荞简直就像个疯子一样。

    从前以为拿捏住了她的软肋，以为她会在意老爷子的声誉。这么多人在，她竟然还能做出这么大的动静，完全不怕在在外人面前把顾家的丑事说出来，反而是他畏首畏尾，生怕被人看了笑话，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顾荞似乎看得出顾凡恒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警告道：“二叔，你可以继续作，但是想想后果。”

    顾凡恒张了张嘴，也不敢再继续试探顾荞的底线。

    被打断的吊唁仪式，这才又继续。

    最后需要顾荞去亲自按动火化电钮的时候，她手都忍不住发抖，迟迟按不下去。

    傅凌霄搂着她的肩膀，轻声道：“好好告别吧。”

    顾荞抬头，狠狠吸了口气，顶着这口气，才按下了电钮。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指引顾荞去等待骨灰的地方，墙上的LED屏幕上闪烁着所有待领取人的信息。

    忽然想起父母去世的时候，她哭到昏厥过去，是顾老爷子做了这些事，现在，轮到她为顾老爷子……

    雨渐渐小了，天还是灰蒙蒙的。

    等候厅里，除了顾荞和傅凌霄还有其他披麻戴孝的家属在焦急等待着领取自己家人的骨灰，他们的愁容不展，有的脸上带着释然，还有的人眼睛都哭肿了。

    相比而言，顾荞很平静，平静的有些反常。

    她越是如此，傅凌霄越是担心。

    “如果你想哭的话——”

    “没什么好哭的，人死如灯灭，总有要搞别的一天，早一天，晚一天，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顾荞打断傅凌霄的话，语气很轻，像是漂浮在天上的羽毛，随着风而走。

    傅凌霄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就这么静静陪伴在顾荞身边，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无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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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兴酒店宴会厅，顾婉仪正招待着宾客，白事的席显得低沉肃穆很多，甄珍刚落座，却一点也不着急吃眼前的东西，她只担心顾荞的状况，今天在灵堂发生的那些事，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喻夫人，真是麻烦您百忙之中过来参加葬礼，还有刚刚看您跟我荞荞是……”

    顾婉仪端着酒走过来，一开口就是一番客气的寒暄。

    甄珍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人。

    “客气了，我很喜欢荞荞这孩子，我们家老喻也对她赞不绝口，原本这一次，我们家老喻要来，但是他年纪大了，我怕他太激动，到时候有什么好歹反倒是添乱，顾小姐，别怪我们家老喻。”

    顾婉仪一听，立刻道：“哪里哪里，喻老爷子和我父亲是至交好友，现在确实要保重身体，唉……不过，还有件事，我倒是想要问一下喻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