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政煊宁王两人启程回大宁的时候,燕王朱棣也正从北平往南京赶。
宁王经此大劫,又成熟了许多。
同时,他也对帝王之家的亲情有了更深的认识。
生在帝王之家,可以享受常人无法想象的荣华富贵。但是,却再也不能体会百姓才有的天伦之乐。
这次,如果不是朱政煊和李大山的拼死相救,他认为自己极有可能被幽禁一生。
走到山东之时,宁王远远地便看到了燕王的旗帜。
他嘴角微微抽动,此时,他再也不觉得燕王是他的四哥,而只是他的敌人而已。
朱政煊注意到了宁王的情绪“殿下,现在可不是理论的时候,一定要克制。”
朱权刚刚被朱元璋赦免,如果再出点幺蛾子,难免不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朱权点点头……
此时燕王也已经走到眼前。
“四哥,久别未见,甚是想念,近来可好?”朱权在极短的时间里换了一副和善的面孔。
之所以和善,是因为他想到朱棣现在进京一定是去领罚的!
陷害兄弟、纵兵为盗。
这两条,哪一天都足以将朱棣给拉下马。
他这豁达着实让朱棣吃了一惊,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朱棣虽然心狠手黑,但是面对差点被自己坑死的弟弟时,他还是有些心虚和不好意思。
姚广孝轻咳一声,朱棣马上反应过来“多谢十七弟记挂,一切安好。”
两人似乎都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正待分别时,朱权突然说道“四哥,我那两千多兄弟还安好吧。”
“好,好,不日我便将他们给你送回去。”
“多谢四哥……”
朱权的意思很明白,他是在告诉朱棣,父皇知道我没有谋反,此去南京,你就自求多福吧!
看着朱权和朱政煊走远,朱棣恼得都想杀人。
自己设计得明明是天衣无缝,可是最后却因为一个小人物而功败垂成。
这让他如何甘心?!
朱棣不禁感慨“难道果真是天不助我?”
姚广孝连忙说道“殿下之命只在殿下手中,而且你现在占燕赵之富庶,得几十万之精兵。在老僧看来,上天也对您不薄。至少比当今皇上要好得多。”
朱棣听闻此言,心中才略略宽慰。
在朱棣大发感慨的时候,朱权问朱政煊道“政煊,燕王此去结局当如何?”
朱权觉得,出了这么大的事,朱棣很有可能会被虢夺藩王的爵位。
朱政煊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只见他不紧不慢地说道“还能有啥结局,自罚三杯然后继续当王爷啊。”
朱权略惊“哦?何以见得?”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一心为国,而被燕王陷害,都差点被幽禁起来。
作为始作俑者的燕王竟然只是自罚三杯而已?
说实话,他不服气,很不服气。
朱政煊瞄了朱权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殿下,燕王已经被罚了一年俸禄,不会再受罚了。”
“既是如此,父皇此番召燕王入京又是何意?总不会是奖励他吧!”
“如果我猜得不错,此番进京应该不是皇上在召他,而是他主动申请的。”朱政煊笃定地说道
“主动申请?这不太可能吧!”朱权更吃惊了
犯了这么大的事,老老实实地待着才应该是上策。
“燕王身边有高人呐……殿下,此次,燕王犯大错而得小惩,他自己心里不踏实。所以他要去找皇帝认错!说不定会在皇上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朱权点点头,后说道“政煊,燕王的种种表现我还可理解。但是父皇的决定我实在是理解不了啊,难道他有意将燕王立为太子吗?”
朱政煊拉住缰绳,雷霆宝马停了下来。
“若燕王将来继承大统,您觉得您还有活路吗?”
朱权连想都没想,摇摇头道“绝无生之可能?”
“您都能知道,皇上又怎能不知?燕王若成了我大明皇帝,不知道要有多少宗亲被杀。所以,他不可能被立为太子。”
朱政煊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朱权更晕了。
朱政煊继续说道“殿下,老话说得好屁股决定脑袋……”
“等等,你这是哪里的老话?什么屁股决定脑袋?”
“咳咳……草率了,草率了。准确来说是位置决定眼光。皇上他要在皇上的高度看问题,所以燕王才不会受到惩罚。他需要燕王,大明也需要燕王。当然了,大明也需要殿下您……”
又费了一番口舌,朱政煊终于给宁王解释明白,皇上需要他们俩守住大明国门,也要让他们俩相互制约,相互牵扯。
他俩矛盾越大,大明朝廷也就越安全。
“这么费劲干嘛……直接削藩不是更好?”
“皇上只相信宗亲,不相信外人。”
……
对于这一点,朱权没法否认。
“政煊,我发现,虽然你的屁股不在那个位置,脑袋却在那个位置啊。”
朱政煊笑笑,没有说话,宁王怎会知道,他是一直都把屁股往龙椅上靠的。
带着一众侍卫,两人纵马狂奔,一路向北。
忽然,一声清脆而嘹亮的鹰啼从天边传来。
一个黑色的影子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劈开天边的阴云直上九天之上!
这是一只初次翱翔的雏鹰,在不久的将来,整片天空都属于它!
当朱政煊他们到达大宁的时候,朱棣也在忐忑中来到了南京。
朱元璋对他主动觐见稍感安慰。
中殿暖阁之外,他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可是朱元璋依然没有召见于他。
他心里不禁打起了鼓……难道自己来错了?不该来?
但是,该来不该来的也已经来了,总不能再回去吧。
朱元璋审阅完一道奏折,抬起头问身边的太监“燕王跪了多久了?”
“回皇上,已经两个多时辰了……”
“嗯,让他进来吧!”
很快,朱棣便被两个小太监架着来到了朱元璋面前。
他的膝盖此时如钻心般疼,不敢再走一步路。
“放开他!”朱元璋冷冷地说道
那两个小太监心里一紧,接着便松了手,朱棣直接便被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