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的大宁街头,晨光没有一丝温暖。
胡东强绝望地瘫倒在地,除了身上的这套衣服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勤劳的七尺男儿,一个想凭借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老小的男人无助地哭着。
此时,整个世界对他只有冰冷。
他想到了死,他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站起身来。
忽然一阵冷风吹来,他那昏沉沉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些。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死!该死是李传!是望月楼的掌柜莫海林!伸冤!我要伸冤!”
一个个强烈的念头冲击着胡东强的脑子。
去找谁?去找谁伸冤?
谁是大宁城里说话最算数的就找谁!
胡东强急急朝着宁王府而去,他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宁王,但是那里是最有机会见到他。
朱门,石狮,一队队威武的士兵。
虽然他也曾经从宁王府门前走过,但是今天的宁王府却让他有些望而生畏。
他不敢去王府门口喊冤,因为那样不仅进不了王府见不到宁王,还可能重新落到李传手里。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从早上等到下午,也不见王府出来一人。
因为没钱,他已经快一天没吃饭了。
难道我胡东强注定要死在这大宁城里吗?他悲观地想
就在这时,他突然被两个人按倒在地,然后迅速被堵上了嘴。
还没待他反应过来,他便失去了知觉。
在失去知觉之前,他心道:完了,一定是被李传发现了。
李传官不大,权利也不大,但是弄死他却也和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不知过了多久,胡东强悠悠醒来……
“这他么是奸细吗?怎么看着不像?”
“奸细长啥样?脸上又没写着。”
“你见过被饿晕的奸细?”
“这倒没有……”
胡东强猛地睁开眼睛,不待看清周围便大叫道“冤枉!我冤枉啊!”他明白了,抓他的不是李传,而是王府的侍卫。
挣扎两下,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捆了个结实。
好歹王府侍卫怕他憋死,把嘴里的破布给拿下来了。
“我擦,劲还很足!看来不是饿晕的啊。”一个侍卫连忙跳开
“说,你在王府门口杵摸一天了,要干什么?”
“我要伸冤!军爷,我要伸冤,我要见宁王殿下!”胡东强着急地说道
“给我老实点,宁王殿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胡东强哭了“军爷,我有天大的冤情啊,除了王爷没有人为我做主。我求求您,就让我见见王爷吧,我给您磕头了。”
他知道,如果错过这次机会,那他永远也别想再见到宁王。
“哦?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冤情,又是什么身份。”
听胡东强说完。
两个侍卫交换了一个眼神。
胡东强的可怜,让他俩动了恻隐之心。
人世间,人之恶远远超乎你的想象。但是同样地,人之善也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你等着,我去通报一下,王爷见不见你我可管不了。”
“多谢,多谢军爷!”胡东强心中顿时燃起了无尽的希望。
很快,那名侍卫便找到了宁王朱权,朱政煊也和他在一起。
“殿下,我们刚刚在王府外抓了一个人,本以为是奸细,但是却是来喊冤的……”
宁王正为望月楼的事心烦,立刻说道“把他转给大宁指挥使,我现在没空理这些。”
“是……殿下,我马上去办。”
朱政煊站起来道:“慢!你把他带过来吧。”
宁王朱权从小就在社会的最顶层,他哪里会明白民间的疾苦,他又哪里会明白胡东强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他的啊。
但是,朱政煊却明白这些。
侍卫看看朱权,朱权点了点头。
“政煊,现在咱们没时间理这等小事。”
“殿下,一个百姓的事是小事,但是千千万万个百姓的小事最后就会成为大事。暴元这才灭亡几年?难道殿下忘了吗?”
朱权并没有因为朱政煊的教训而恼怒,相反,他为大明有这么一个好官而高兴。
“政煊所言极是,是本王草率了。”
很快,胡东强被带到了朱政煊和朱权的面前。
朱政煊打眼一看,便判断出这应该是一个客商……
“我乃大明之宁王,你有何冤屈,速速将来!”朱权端坐太师椅上威严地说道
胡东强一把鼻涕一把泪将事情的原委统统道来。
朱政煊和朱权越听眼睛越亮,他们并不太关心那个恶吏李传,但是他们却关心望月楼。
“你对那望月楼了解多少?”朱政煊听胡强东讲完,立刻问道
胡强东一愣,眼前这大人好像没找到重点啊。
“大人,是百户李传抢了草民的家当,不是望月楼!”
朱政煊连忙说道“你放心,李传抢你家当这事我会给你一个公道,你先给我说说这望月楼的事。”
虽然心里奇怪,但是胡东强却不敢再问。
很快,他便将望月楼简单地说了一遍。
但是对于望月楼的深层次的秘密,他却不敢说。
得罪一个李传已经够麻烦了,如果再得罪了望月楼,那他就真没活路了。
“没了?”朱政煊略感失望
胡强东说的这些他基本已经掌握了,没什么特别的。
看朱政煊看样子,胡强东心里咯噔一下,这官老爷不高兴了。
他不高兴,不会就不帮自己了吧。
“嗯,大人,那个我还听说,只要成为望月楼的人,便可以在互市督导司顺利结账,不会受难为。”胡强东试探着说道
朱政煊心里一惊,望月楼怎么还和互市督导司扯上关系了?
如果胡东强说的是真的,那督导司的人一定在和望月楼勾结。
难道彭晓钢的前车之鉴还不足以震慑住他们?难道自己给他们开的高薪还不足以让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
明朝官员和军官的俸禄极低,督导司的人一样,但是为了能让手下人好好为自己干活,当然也是为了让他们别动不该动的歪心思,朱政煊在俸禄之外又增加了额外的补贴。
毫不客气地说,他们的收入比朝廷的二品大员还要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