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朱元璋对此事定了性,所以处理决定很快便出来了。
几天之后,一道圣旨下到了魏国公府“魏国公徐达,骄奢淫逸,飞扬跋扈,不知检点,愧对皇恩,愧为百官之表率。今罚俸一年,望汝改之,若再不检点,决不轻饶!”
已经面如土灰的徐达战战兢兢地接了旨。
他搞不明白了,明明那天进宫的时候和朱元璋说的好好的啊,怎么突然变了风向了?
徐达百思不得其解……
他哪里知道,朱元璋这是在给自己的孙子铺路呢。
若是朱允炆继位,那徐达的势力无疑会对朱允炆造成巨大的威胁。
必要的时候,别说打压,朱元璋对他痛下杀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如此,是不是如果朱政煊被选定为储君,徐达就不会受到影响了呢?
当然不是!
将来朱政煊继承大统,那徐达的势力将更上一层楼。
朱元璋会想,朱政煊还能不能压制得了徐达。
现在朱元璋只是申饬徐达,是因为朱政煊还需要他的保护和支持。
宣旨的太监走了好久,徐达才在徐辉祖和朱政煊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这么短短的十几分钟,徐达看起来竟然苍老了十岁,眼中也不再有往日的神采。
虽然徐达没想明白原因,但是他却感到了危险,来自朱元璋的危险。
在朝堂上,他是魏国公且手握五军都督府。但是在朱元璋面前,他依然是那么的无力。
一道圣旨,甚至一句话就可以要了他的命,甚至他全家人的命。
“辉祖,政煊,你们俩随我来书房,其他人都散了吧。”徐达缓了缓神说道
看老徐这副模样,朱政煊心里不禁一阵阵难受。
老徐对自己着实不错,这其中除了有些投机的成份之外,大部分都是爷孙感情。
每一次他要远行,徐达都会送他很远,每次都是事无巨细地叮嘱。
他在大宁时,怕朱政煊吃不惯北方的面食,他甚至不惜成本专门找人从南京送大米过去。
这些都不是投机,而是深深的爷孙感情。
从襁褓之中的婴孩到今天的翩翩少年,这一路上都是徐达在陪伴着他,保护着他。
他的亲爹朱标自不必说,他压根就不知道有朱振宇这么个儿子。
就是他的亲爷爷朱元璋也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他。
秋日的暖阳斜射进徐达的书房,金色的阳光洒在徐达身前的书桌上,但是他的身体却在阳光的阴影中,恰如此刻他的心情。
“父亲……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说着徐辉祖便有些哽咽起来。
徐达摆摆手,喘着粗气道“我不要紧,你不用担心我,我徐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徐辉祖大惊“父亲,皇上只是申饬于您,并没有其他动作啊。”
“皇上的态度便是决定我徐家生死的关键!”徐达说道
朱政煊此时也恢复了冷静“爷爷,我觉得事情还远远没有您想象的这么糟糕。申饬,就代表皇上还在给我徐家机会,只要咱们好好表现,必定不会再惹怒于皇上。”
现在朱政煊已经大概猜到了朱元璋申饬徐达的根本原因了。
如果自己能被立为储君,徐家在自己的保护下,才能熬过这黎明前的黑暗。
如果,自己不能被立为储君,那徐家至少徐达肯定是死了一条。
徐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愿如此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徐辉祖开口了“父亲,我徐家自洪武十五年以来,隆恩日盛,皇上为何突然就……到底是谁在背后打击我们魏国公府。”
徐政煊默然不语,他知道原因,但是他却不能说。
徐达叹了一口气“我早打听过,只是摸不着头绪,都是朝堂上的一些清流,他们没有派别,根本不知道谁才是幕后主使。甚至,可能就没有主使。”
“他么的,这些清流是活腻歪了吧!我他么弄死他们去!”徐辉祖也是武将,脾气那是相当的火爆。
徐达马上呵斥道“不可乱来!你手里的刀是杀人的武器,他们手里的笔杆子更是杀人不见血!”
徐达这句话说的一点没错,徐辉祖一把刀杀一个人,但是清流们的一支笔杆子能杀万千人。
“爷爷,此时虽无主使,但是总有带头的吧。我就不信,他们会不约而同向魏国公府发难!?”朱政煊拧着眉头说道
说实话,通晓明史的他对所谓的清流和文官集团没有丝毫的好感。
他甚至觉得,大明之所以被灭国,文官集团和清流就是罪魁祸首。
“也不是没有领头的,只是……那人名气太大,太正直了,咱们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
徐达确实不敢动方孝孺,别看他是国公,而方孝孺只是一个芝麻小官。
“爷爷,你说的是方孝孺?”
“对,就是此人。”
“那这事还不简单了,都知道他方孝孺是朱允炆的人,方孝孺敢如此,那一定和朱允炆脱不了干系。”徐辉祖马上说道
朱政煊摇摇头“叔叔,你太小看方孝孺了,他是朱允炆的人,更是大明的人。朱允炆是没法要求方孝孺来攻讦我们的。至少,不会直接要求……因为方孝孺根本不会听他的。”
“我,我他么找他去!”徐辉祖怒了
“不行!”朱政煊一把拉住了徐辉祖
依徐辉祖这火爆脾气,万一直接砍了方孝孺,那魏国公府就彻底完蛋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咱们就要当缩头乌龟吗?!”
徐达不说话,现在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虽然他在朝堂上也有一股势力,但是此时根本就没用,因为皇帝根本不会听他的。
现在他是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嗯……爷爷,您看,我是否可以先去会会方孝孺?”朱政煊说道
徐达微微眯眼,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会同意,是因为朱政煊的身份比较特殊。
“父亲,咱们徐家没有大人了吗?不能让政煊去,要去也是我去!您放心,父亲,我就是去问问他。”徐辉祖站起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