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错的不是圣人，而是当今之人。”朱政煊轻轻将书重新放在书桌上。
此话一出，于正顿时感觉，今天的朱政煊和那天的朱政煊似乎不是一个人了。
“大人高见，圣人之言已经不能再教化世人。”
朱政煊微笑“于兄能认识到这一点着实不易，不过说的不够精确。对世人来讲，教化是没有用的。”
“钦差此言似有些矫枉过正吧，我大明正人君子虽不多，但是也不是没有。这难道不是因为圣人之教化吗？”于正反对道
朱政煊也不恼，而是说道“于兄不觉得，之所以他们是正人君子，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正人君子吗？哪怕没有这些圣贤书，他们一样也是有德之人。性本如此，教化起的作用并不大。”
于正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新奇的观点，而且他觉得朱政煊说的竟是对的。
“照大人所说，难道这世人就没救了吗？”
“当然不是，能让世人循规蹈矩的东西还是有的，那就是‘法’！以法来约束世人行为，若违反，必遭罚。久而久之，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民间，风气必会大为改观。”朱政煊说道
于正眼前一亮，不过随即便又失望“钦差所言不差，可是……如果‘如果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条不能执行，那所有的法便是空谈。”
朱政煊心中震惊，这于正看得倒是通透。
“于兄，儒家之法施行已有千年之久，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如兄有心，则应当以将法推行天下为毕生职责，更要如愚公移山般矢志不渝。”
于正被这番话震惊了。
看着眼前这不及弱冠的年轻人坚定的眼神，他自愧弗如。
“可以吗？”
“我辈若不行，还有后辈，相信终有一天会成功。”朱政煊平静地说道
仿佛，他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没有豪情万丈，也没有慷慨激昂。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大人，请受下官一拜！”说完，于正倒头便拜。
朱政煊没有拒绝，他要是就是于正对自己的崇拜，只有崇拜，他才能更加坚定地帮助自己。
“于兄请起……”
于正已将刚刚的抑郁一扫而光，此时的他眼里有光，心中有理想“大人，那眼下，下官该做些什么？”
“坚守自己，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可。”朱政煊说道
于正犹豫地点点头，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虑“大人，那日在运河工地，下官与您曾有一面之缘。恕下官直言，那日的您与今日的您好像不太一样啊。”
朱政煊笑了“不能与狼共舞，怎能将恶狼尽数杀尽？”
于正恍然大悟，这钦差果然胆识了得，原来之前他都是在装啊。
再仔细一想，确实这样，如果不融入到那群蛀虫中，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势力有多大，又有多无耻呢。
隐隐地，于正感觉，广陵县多年的积弊将会在眼前这个年轻的钦差手里被清除。
“大人，现在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需要，眼下我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修运河的。如果我贸然去了解，肯定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可是，如果一直耗在这里的话，又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所以，我想让于兄帮我取证。或者，能让我当场抓住他们！”
朱政煊本打算杀个回马枪的，但是回马枪的效果却未必好。
“好，此时包在我身上吧，大人。”
两人很快便制定好了计划……
不知不觉，天已快到五更，朱政煊知道自己要回去了。
临行之时，于正又问了一个问题“徐大人，下官想知道，您是怎找上我的。”
自从朱政煊来了之后，他就很奇怪。
自己一个九品官，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引起钦差的注意吧。
朱政煊呵呵一笑“因为那天所有的人之中，只有你在为运河忧心。”
天刚麻麻亮时，朱政煊和李大山悄悄潜回了那个房间。
而那姑娘还在呼呼大睡着……
朱政煊上前拍拍那姑娘的脸“李大哥，你不是蒙汗药下多了吧，怎么还叫不醒了？”
“嗯，下的有点多，怕她中途再醒来……”
朱政煊一脸无奈“好吧，咱走吧，等她醒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两人刚要出门，朱政煊对李大山说道“李大哥，你去把那姑娘的衣服给弄乱……”
和这种地方的女子待了一晚上，如果她还是穿得整整齐齐是会被人怀疑的。
“这……公子，我不会啊。”李大山满脸通红。
让他冲锋陷阵，赴汤蹈火的时候都没曾如此为难过。
“解开衣服有什么不会的，快去！”
“公子，我是真不会呐。我，我从没碰过女人……不，不知道她们的衣服是什么样子……”李大山更不好意思。
朱政煊还是第一次见一向严肃的李大山如此窘迫。
“唉……还是我亲自来吧！”
“我看你就是想亲自动手吧……”李大山难得给朱政煊开起了玩笑
“要么你去？”
“还是公子去吧。”李大山连连后退
不到一分钟，朱政煊便回来了。
“这么快？公子”
“你以为呢？”朱政煊没好气道
一个时辰后那女子醒来后，看看自己的模样，倒也没察觉到异常。
嗯，这只能说朱政煊做的比较彻底。
回到胡莱的院子里时，他正等着朱政煊呢。
一看朱政煊那疲惫不堪的模样，胡莱笑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果然一点不错。
“钦差大人，昨晚如何？”
朱政煊露出一副回味无穷的表情“不错，不错，甚好，甚好……广陵女子果然如传说中所言。”
现在，胡莱对朱政煊更放心了。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有多铁。往往不取决于他们一起做过多少是，而是取决于他们一起做过多少坏事。
胡莱现在觉得，他已经和朱政煊一起做过见不得人的坏事了。
那他们之间的关系理应更进了一步。
“那啥，胡大人，我已在广陵逗留立刻好几日了，也该去下一站了。今天，本官就要告辞。”朱政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