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棣的威压之下,那大掌柜又是一哆嗦“小的,小的也不甚清楚。只是听一个分号的人说,分号里现在也没钱,钱都被借出去了……”
“什么!都借出去!”朱棣顿时暴怒,之前他曾叮嘱过金盛,一定要保证银两的安全,现在可倒好,他们竟然都给借出去了。
“怎么回事,都借给谁了!”
“不,不知道啊,各地分号掌柜可以自行经营。金,金老板只看利润。”
此时,朱棣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觉得,其余分号之所以拿不出银子,应该也是因为都借贷出去了。
“查,给我马上去查,一定要给我查出原因所有分号交不出银子的原因!”朱棣暴怒道
那掌柜的一哆嗦“遵,遵命,王爷……”
那掌柜刚要逃离这里,朱棣又是一声暴喝“从现在开始,钱庄所有的情况都必须向我汇报!否则,我要了你的狗命!”
“是,是,王爷……王爷,现在形势不太好,小人不知道金老板去哪里了?”掌柜试探着说道
他隐隐觉得聚宝钱庄要出事,他不想独自顶这个打雷。
照朱棣这性格,他估计只要处理不好眼下危局,自己必然会被朱棣弄死。他不想死,所以想到了金盛。
朱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当然知道这家伙的想法“金盛回不来了,现在我任命你全权负责聚宝钱庄一切事务。”
“啊?王,王爷,小人恐难当此大任……”
“难当?如果难当,那我还留你何用!”朱棣语气平静但是却异常冰冷。
那掌柜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连忙说道“小人能当,能当……”
不答应马上死,答应了或许还能活。
其实朱棣这也是没办法,对于钱庄的业务,没有比眼前这大掌柜更熟的了。不找他找谁?
要说这大掌柜也是够倒霉的,如果是之前,他听到这任命一定会乐得手舞足蹈,但是现在……恐怕要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了。
他现在这就相当于四五年做汉奸,四九年进中统,倒霉得一批。
就在朱棣着急上火的时候,聚宝钱庄几乎所有的分号掌柜们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在收到总号要求回收现银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便去找了同一个人。没错,这人便是魏川祥。
很快,各地掌柜们便得到了一个惊掉他们下巴的消息——魏老板不见了。
不光他魏老板不见了,就连之前他开的那些商铺也都落下了门板暂停营业。
预感大事不妙的掌柜们纷纷做了同一个决定,撬开魏川祥商铺的门板而入。可是,映入眼帘的一切让他们绝望了。
之前还满满登登的柜台上早已空无一物,所谓的仓库中更是只有一层尘土。
这也就是说,人家魏老板根本就没打算正儿八经做生意。
临河县,王世仁……
他的家中依然花团锦簇,秋日的暖阳照在金黄的菊花上反射着金色的光芒。此景,不禁让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
但是,此时的王世仁却没心思欣赏这美景。
他茫然地坐在椅子中,眼神空洞,嘴唇颤抖……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临河县聚宝钱庄分号已经被他或者说是被魏川祥彻底掏空了,第一次借贷之后,魏川祥又陆续向他借了几次。
在魏川祥的忽悠下,或者是在他自己的贪婪下,他没有一次拒绝魏川祥。
他想进了各种办法为魏川祥搞银子,直到今日,分号被魏川祥骗走的银子已经多达八十万两。
这些银子有临河县商户们的存银,也有他自己的积蓄和从总号借来的银两,甚至还有他从别人手里借来的。
他为了魏川祥许诺的利息,搭上了自己的所有。
现在王世仁手里捧着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大炸弹,而且这颗炸弹绝无被拆除的可能。
只要时间一到,他包括他的家人立马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仆人送来热茶,王世仁神经质般的端起,一仰头便倒进了嘴里。
“老爷!”那仆人一看这动作,立马惊呼起来。
那可是刚烧开的热水泡的茶,他就这么喝下去了?
王世仁抬头“嗯?”
“那,那茶,热,老爷”仆人惊恐道,这么热的水还不得把他嘴给烫坏了啊。
王世仁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呸呸将茶水吐了出来。
从嘴里到喉咙,他顿时感觉一阵阵火燎般的疼痛。
“烫死我了,烫死我了!狗奴才!怎么给我送这么热的茶!”说着,王世仁一脚便将那可怜的仆人给踹翻在地。
仆人不敢反抗,只是跪在那里不断的认错。
可是王世仁依然没有停手,他像疯了一般殴打着那仆人,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懑和恐惧。
眼前,这仆人好像已经变成了魏川祥的模样……
直到这仆人被打得奄奄一息,王世仁才喘着粗气停了手。
“来人,把这不长眼的东西给我抬出去!”他最后一次耍着威风,因为这个世界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思虑再三的王世仁不想死,他想到了逃!逃,逃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地方,那聚宝钱庄的人便再也找不到他了。
但是,他已经迟了。
如果在知道魏川祥失踪的第一时间,他选择跑路或许还有机会。但是现在嘛,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临河县县令,已经朱棣派去监视钱庄的人都已经接到了消息。严密监视各地分号掌柜行踪,坚决不能让他们跑了。
入夜之后,王世仁带着家眷,拿上已经不多的金银细软便逃离了他住了多年的宅子。
他的家人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却从王世仁那紧张的表情里感觉到了什么。
急匆匆来到早已经关闭的城门口,王世仁准备像往常一样叫开城门。
“秦头,我是聚宝钱庄的王世仁啊,那啥,老家有点事,我得连夜回去。”面对守城门的差役,王世仁不慌不忙地说道
“哦哦,原来是王掌柜啊,我以为是谁呢。那啥,你回去吧,王掌柜,县太爷有令,今夜任何人不得出城。”那差役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