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蓝玉已经冷静下来,但是他依然心急如焚。
他担心骑兵已经全部战死,更担心徐辉祖也战死。若是徐辉祖战死了,他怎么像皇上,向魏国公交代?
一直等到临近中午,蓝玉几乎要沉不住气的时候。
一阵阵杂乱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报大将军,徐将军他们回来了!”一个侍卫急匆匆冲入中军大帐
蓝玉忽的站起来“在哪?快,快带我去看!”
冲出营帐,蓝玉马上便看到一个血人,从那眼神里,他勉强能辨认出眼前这人便是徐辉祖。
不光是徐辉祖,所有活着回来的骑兵皆是一身鲜红。有敌人的血,也有自己兄弟的血。
“辉祖!”
徐辉祖普通一声单膝跪地“大将军!”
两人似乎都在为还能再见面而感到庆幸。
原来,昨天夜里,徐辉祖所率骑兵刚刚赶到右翼,便遭遇了女真骑兵的突袭。
这些女真骑兵原本的目的是截击支援右翼的明军的,而明军骑兵的提前到达让火枪部队逃过一劫。
因为突袭之下,火枪部队基本没有还手能力。
陷入混战的徐辉祖马上便明白了这些骑兵的意图,为了能让支援部队顺利到达右翼。
他义无反顾地率军冲入敌阵,缠斗一番之后,他立刻便率军像北转移。
而杀红了眼的女真骑兵则死死地咬住了他们,斥候们最初发现他们踪迹的地方,便是转战之中被围的一处战场。
就这样,截击援兵的女真骑兵被越引越远,从而保证了蓝玉最后能大获全胜。
当然了,徐辉祖他们付出的代价也是非常惨重的。
两千骑兵现在只剩一半,其余皆英勇战死。
到了后来,徐辉祖他们绕了一个大圈,终于摆脱了女真骑兵的追击。
“国公,辉祖有负您之众望,以致骑兵损失过半,请大将军责罚!”徐辉祖说着,便已经有些哽咽。
他在想那些战死的弟兄,那可是和他朝夕相处的袍泽。
“快起来,辉祖!你没有错,是你和骑兵将士们的牺牲换来了此次的大胜。你和你的士兵们都是英雄!”蓝玉一把扶起徐辉祖说道
很快,蓝玉便安排骑兵部队修整,这一夜的战斗,损失最大也最疲惫的就是他们。
而在另一边,李芳远派出的御史也来到了右翼大营。
只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瞠目结舌,来之前王上可是告诉过他,右翼军是打了胜仗的啊。
可是看这模样,哪里有一点打了胜仗的样子。
所以营房几乎全部被毁,遍地都是血雾和残缺不全的尸骸。一股股青烟从一个个大坑里冒出来,仿佛被雷击过一般(那是火炮炸出来的弹坑)
而且整个右翼军几乎没什么像样的人,即便是有喘气的也是蜷缩在角落里呻吟着。
这御史半天终于回过神来了,他抓起一个重伤的士兵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那士兵只能痛苦地摇摇头,根本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昨夜女真人偷袭,然后营地大乱,后来便是女真人被赶跑。
正在那御史焦急地继续找人时,忽然便见一行人骑着马飞奔而来。
仔细一看,他便认出了那人正是右翼军将军金武。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找到正主了。
他提着长衫的下摆匆匆迎了上去“金将军,金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武神色自若,一个漂亮的翻身下马“原来是卢御史……那啥,昨夜女真人偷袭营寨,索性我已经将他们击溃!追杀了上百里,所以便回来晚了。”
卢御史虽不懂军事,但是他却也知道女真人统共离此地也不过三四十里,这金武是怎么追出上百里的。
而且,再看看金武身后那几十个人……
凭这能击溃女真骑兵?还能追杀上百里?这他么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当然了,这话他可是不能说,也不敢说。
卢御史只能打着哈哈道“金将军果然威武,不愧是我召仙之战神。”
金武被这一夸,竟然有些飘飘然:“哪里,哪里,我还有很多不足。”
卢御史无语了,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金将军,王上让我来请您入城去汇报昨夜大捷。”卢御史已经看到了,人也找到了,便不再与金武废话。
金武一愣,他不想进城,也有些不敢进城。昨夜到底打成什么样子,他清楚,他的部下们也清楚。
说实在的,他现在还没胆子去见李芳远。
“啊,那啥,卢御史,你看看我这,昨夜战况太激烈。虽然击退了女真人,但是我方损失也不小。所以,请您回去转告王上,我需要先行整顿营地,稍后再入城面见王上。”金武接着说道
“这个……恐怕不好吧,金将军,我收到的命令是务必请您入城。”卢御史微微蹙眉,为难地说道
哪里有什么务必请他入城,这都是卢御史自己编的。
他就是让这酒囊饭袋去见李芳远,卢御史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如果再由着金武这么折腾下去,平城迟早保不住。
金武一听,顿时拉下脸来“卢御史!此等情况之下,若是女真骑兵再来,该当如何!若是右翼军破,平城城破,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卢御史愕然,心里骂道:你他么把仗打成这个模样,城池丢了难道要怪我?
还他么右翼军被破,这个样子还不叫被破吗?都他么差点被夷为平地了。
金武料定卢御史不敢再勉强自己,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那既然如此,将军可否许个时日,我回城之后也好向王上复命。”卢御史只能说道
他不敢担这个责任,确实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五日之后吧,五日之后,我必会入城去拜见王上。”金武看卢御史松了口,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那什么,还有,金将军……”
“还有何事!”金武不耐烦地说道,他巴不得这卢御史赶紧回去。因为这家伙看到的越多,自己就越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