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高人胆大的朱政煊带着这支骑兵部队不断地变换着位置,他们在寻找那些被绑架的百姓。
他早就料到朱棣是绝不会放了那些百姓的。
双方大战之下,朱棣后方军队必然不多,这也是朱政煊敢于如此的原因。
果然在主战场后十几里处的一处高粱地中,朱政煊发现了百姓的踪迹。正如他所料,看守百姓的仅有两百人。
找到位置后,朱政煊随即命令下属立刻隐藏起来。同时两人为一组的斥侯迅速被撒了出去。
你问朱政煊为什么不进攻?这是因为两百人虽然好灭,但是如何把百姓们带出去才是难题。
现在可是大白天,筋疲力尽的百姓们哪有骑兵们灵活?如果现在走,用不了多久便会被燕军发现。
他要等天黑。
午后的太阳余威尚在如大火球一般炙烤着大地,隐藏在青纱帐中的朱政煊满脸是汗。
可是,他却不能不忍耐。
终于,白花花的太阳开始变红,如血一般的晚霞映在西山之上。
而正面战场也渐渐偃旗息鼓,紧张的朱政煊终于微微放松了些。幸好正面战场坚持到了现在,不然,他这一天就白忙了。
“上马!一炷香之内必须全歼燕军!记住,切不可留下活口!”朱政煊下令道
早已经侦查好燕军位置的明军迅速朝燕军摸去,而晒了一天的燕军现在也是人困马乏,根本没有注意到悄悄靠近的明军。
进攻几乎同时发起,来不及上马的燕军还没明白过怎么回事便死在了明军刀下。惨叫声不时在传来,很快便归于寂静。
有个把反应快的想要逃跑,但是却也没能逃过朱政煊布置在外围的士兵。
虽然百姓们得救,但是他们却并没有表现出惊喜。人人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已经抽空了他们的体力。
“快,将水和干粮分给百姓!”朱政煊下令道
没错,他们整个下午都在忍受着口渴就是为了此时。
百姓们听到水这个字纷纷挣扎着爬起来,在士兵们的帮助下,每个百姓都补充了些许水分和干粮。
形如枯槁,面如犁黑的百姓们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他们不知道来救他们的是谁,只是跪地磕头“谢将军救命之恩,谢将军救命之恩。”
朱政煊的一个贴身侍卫说道“救你们的不是将军,而是大明……”
“住嘴!”朱政煊低声呵斥道
现在众人还没摆脱危险,一会若是有人被燕军擒获,自己的身份就会暴露。如此一来,燕军一定会拼命的追杀。
自己逃脱不成问题,但是这些百姓是万万不可能跑得了。
很快,在五百骑兵的护送下,数千百姓开始转移。朱政煊选择的路线是径直往西,然后先进丘陵地带。
再有丘陵地带转而往北,一直到平城。
走了没三里路,一个负责警戒的骑兵小校匆匆赶来“皇上,燕军已经发现百姓逃脱,正向我们这边追来!现在该怎么办?”
三里!对于骑兵来说眨眼便至。现在朱政煊只是占了天黑的便宜,所以才没这么快被追上。
“带你的人去将燕军引开,百姓们继续赶路。”朱政煊立刻做出决定。
那名小校没有丝毫犹豫“遵命!”
正待走,朱政煊叫住他“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朱政煊问道
“回皇上,微臣刘庆牛。”
“好,刘庆牛,朕命你一定要将这二百弟兄活着带回大营。”朱政煊此时眼角已经湿润。
刘庆牛跪地深深磕了一个头,但是并不答话,接着便率领自己所属骑兵冲了出去。
朱政煊和他明白,此去必是九死一生。这里是朱棣的地盘,到处都是燕军骑兵。他们百十人的小分队要逃出去谈何容易。
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之中,朱政煊喃喃道“朕必会善待你们的父母家人……”
很快不远处便传来厮杀声,而百姓们也趁着这个机会快速转移。
朱政煊一边赶路,一边快速不时地回头望着,他希望刘庆牛他们能追上来。
可是,并未……
走了两个多时辰,就在百姓们又要到达极限的时候。忽然前方出现大队骑兵,朱政煊顿时心里一沉。
若是此时再被拦截,他只能舍这些百姓而去了。
不过,前方骑兵很快来报“皇上,前面是平安将军的接应部队。”
原来,自从正面战场结束后,蓝玉就一直在往外派人去搜寻朱政煊的踪迹。
平安来不及寒暄,连忙接替朱政煊的任务,继续护送百姓回平城,而朱政煊则先一步回到中军大营。
“皇上,您可回来了!”看到朱政煊的那一刻,蓝玉才如释重负。
就在朱政煊顺利回到大营的时候,刘庆牛所率那二百余人已经陷入绝境。他们已经被燕军团团围住!原本的二百多人,现在只剩不足一百。
数次冲杀全部被挡了回来,而且他们已经筋疲力尽,有的人连刀都握不住了。
忽然,燕军阵中有人喊话“燕王殿下有令,尔等若是投降,殿下可以饶你们性命!”
刘庆牛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惨然一笑,月光下,他宛如一尊铁塔一般“兄弟们,此地便是我们的埋骨之地,有害怕的吗?”
“为国尽忠,何惧之有!”
“好!你们都是我刘庆牛的好兄弟!”刘庆牛骑在马上慢慢地走着,仔细看着每一个人的脸。
“弟兄们,若有来世,我们再做兄弟可好!”
“来世再做兄弟!”
这吼声从每一位勇士的喉咙里发出,天地都为之一震,明月都为之黯淡。
远处的朱棣也听到了这吼声,他知道这一小股骑兵是绝对不会投降的。恼怒之余,他又很奇怪,为何明军会有如此强大的战斗意志。
这和他之前了解的明军大为不同,在他认知中,陷入重围的这支小股骑兵应该早就投降了才对。
他哪里知道,在朱政煊的一系列的政策中,明军已经渐渐有了军魂。他们不再为偷生而窃喜,只为战死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