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一个洞!”忽然,一声惊呼传进毛骧的耳朵里。
毛骧如装了弹簧一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五六十岁的人了,竟然比年轻小伙跑的还快。
顾不得恶臭,毛骧噗通一声跳进粪坑里。果然,在粪坑旁边的墙壁上,有一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洞。
这个位置极其隐秘,而且刚刚是封闭的,若不是锦衣卫们掏粪不小心撞开了。
就是找上一年,他也未必能找得到。
“杜泽啊,杜泽,你这老小子让我找的好苦啊!”毛骧顾不得一身的米田共,接着便指挥人往洞里钻去。
现在几乎已经断定,杜泽一定是趁着毛骧去请旨然后带着家人从这洞里逃走了。
只要顺着这洞往前走,一定能发现他的踪迹。
随着不断深入,毛骧发现这是一条简易的地道。虽不宽敞,但是却也能让人迅速通过。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问道了一股新鲜的空气。
再次爬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只有东墙的瓦片上还残留着些许的霞光。
四下里一看,毛骧一愣。
这地方不是来过吗?不就是汤鼎被杀的那里吗?
常言道,狡兔三窟果然不假。
毛骧此时更加懊悔了,杜泽既然会将汤鼎引到这里来杀害,那这里一定会被杜泽认为是安全的,自己怎么就没好好搜搜呢?
其实这不怪毛骧,只能说是阴差阳错。
杜泽没想到追查的官军会那么快到,以至于他都没时间再去处理尸体。
后来杜泽也很后悔,好好的一处据点就这么暴露了。
至于杜泽为什么还会选择沿密道来这里,这纯属无奈之举,他又没翅膀,总不能飞出去吧。
“继续给我搜!掘地三尺地搜!”毛骧怒道
做为一个特务头子,他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冒犯……区区一个文臣,竟然将他耍得团团转。
不仅如此,还他么沾了一身米田共。
不抓住杜泽,怎能洗刷他的委屈,怎么洗刷锦衣卫的委屈!?
这次的搜查简单多了,因为这宅子比杜府可要小了很多。
很快,锦衣卫便在这宅院的客厅里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杂乱的脚印在一处影壁下消失……
再明显不过,影壁后别有洞天。
毛骧阴沉着脸来到影壁前“给我砸开!”
找什么机关?多余!
愤怒的大锤抡下,影壁稀里哗啦成了碎石。
一道光顿时熄灭,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毛骧确定里面一定有人。
他们在听到影壁被砸毁之后,立刻熄灭了烛火。
“全部都给我抓出来!不允许有一条漏网之鱼!”毛骧命令道
毛骧的猜测没错,杜泽一家人就是躲在影壁后的密室里。
本来他是想要趁乱出城的,但是,毛骧的反应实在太快了,还没走到城门口,杜泽便得到了城门已关的消息。
没办法,杜家老少只能再次折返回这里。
杜泽祈祷着,祈祷毛骧不会发现那个密道的入口。也在祈祷着,锦衣卫不会回过头来再查这里。
但是,很显然他的祈祷没有用。
当一身米田共的毛骧看到已经换上干净衣服的杜泽时,火气更大了“杜大人,你可当真是能屈能伸啊。我掌管锦衣卫多年,也算见多识广,但是像今天这样的追捕,还真是蝎子的尾巴——独一份。”
杜泽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淡定,有的只是强装镇定。
即便如此,毛骧也不打算放过他“一个文人,竟然从粪坑逃走,这要传出去,会不会成为天下的笑话?杜大人。”
杜泽好歹今天刚卸任吏部尚书,即使害怕,也还是受不了这样的侮辱“毛大人,我劝你留点口德,宦海沉浮,谁都可能有跌倒的那一天。”
“我今后如何,你是看不到了。拿来吧!”说着,毛骧伸出了手
“什么?”
“皇上的圣旨!”毛骧暴喝道
临抓捕杜泽之前,朱政煊特意交代过,一定要把那份圣旨找回来。
朱政煊觉得太丢人了,通常都是他用计谋将别人玩的团团转,可是万万没想到啊,自己也有被玩的这一天。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古惑仔诚不欺我。
杜泽被吓得一哆嗦,接着便不情不愿地将那圣旨拿来出来。他知道,自己这次铁定完蛋了。
但是他并不后悔,只是有点可惜。
他很后悔为什么会和那如低能儿一般的汤鼎合作,他也很惋惜,自己只差一点就逃出去了。
一瞬间,他似乎看开了,横竖是一死而已。
“毛大人,杜福和杜范是不是已经被你抓住了?”抛下肩膀上的包袱,杜泽问道
毛骧挥挥手“带走!全部带走!”
顿时现场一片哭哭啼啼,养尊处优的他们今天可是累坏了。现在又被锦衣卫抓住,他们的情绪顿时崩溃。
看毛骧不理他,杜泽急了“毛骧,若是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会如实交代罪行,若是不回答,我就是死也不会交代!”
毛骧努力,他么的,都是我锦衣卫威胁别人,还没人敢威胁锦衣卫。
可是突然他转念一想,不对啊,听杜泽话里的意思,难道京城里还有燕王的人不成?
毛骧第一次对犯人妥协了,他让其他锦衣卫先把杜泽的家人统统押走,然后对杜泽说道“你问吧。”
“还是刚刚那个问题……”
“对,这二人都在我手里,供出你的来的也是他们。”毛骧冷笑着说道
杜泽脸色微变,被自己的下人出卖,其实很丢人,这说明自己无识人之明。
“还有吗?没有就去诏狱说。”
“有,老夫想知道你是怎么怀疑到我头上的。我杜泽虽然不比诸葛孔明、司马仲达,但是我觉得我的计划还是比较完美的。”杜泽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我只能告诉你,你在这个世界上做任何事都会留下痕迹,除非你真的没做过。”
“愿闻其详,毛大人”
“最关键的就是你的管家脖子上的那道痕迹,因此我才确定他就是杀死汤鼎的人。确定了他,也便确定了你的身份。”毛骧简明扼要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