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妄猜圣意,什么构陷开国功臣,什么哗众取宠……
朱政煊听着这些,那叫一个舒服,连日来郁郁之情也在这时得到稍稍缓解。
詹仰天可没有舌战群儒的本领,在众人的围攻下,他只会说“你,你……”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詹仰天现在就是。
这家伙是笨吗?
整个朝堂上的大臣都能看得出来,皇上是要放过信国公,难道就他看不出来吗?
不,他不是笨,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自从进入仕途以来,詹仰天一直都是督察院的七品的御史。他想进步,他想为朝廷出更多的力,为大明做出更大的贡献。
但是,奈何一直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于是他便想走一步险棋,据他分析,皇上也有可能不是不想办信国公,只是有皇后掣肘。
若真是如此,自己这一本足以一步登天。
即便皇上没有办信国公的意思,自己也能向皇上展示自己忠臣的一面。
詹仰天越想越觉得这是一笔合适的买卖,收益在他眼里无限放大,而致命的危险却已经被他忽视。
甚至到了最后,他都在自己安慰自己,哪怕是皇上不愿意让人提起此事,故意也不会小心眼到惩罚他。
看差不多了,朱政煊说道“好了,不要吵了,退朝吧!”
对詹仰天,他没有惩罚,更没有奖励。
很快,空旷的奉天门就只剩下呆若木鸡的詹仰天。
他迷茫,他无助,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是他却知道,自己在朝廷里恐怕是没法混了。哪个人能像他一样在朝中得罪这么多人?
人人都想投机,因为投机会以最小的成本换来最大的收益。
但是,投机的风险却不是人人都能承担得起,就比如眼前这詹仰天。进士出身,只要慢慢地等,总会有提拔的机会。
现在好了,提拔是没可能了,不被人挤兑到提前退休就是幸运。
刚刚处理完杜泽这个大麻烦,两个坏消息几乎同时送入京城。
东南沿海,倭寇频繁出动,除了劫杀沿海渔民之外,更是将明军巡逻水军当做了目标。
自从在嘉县吃了大亏之后,倭寇首领大岛库甚是恼怒。损兵折将还在其次,更多的是,他的威望大减,原本对他宾服的小股倭寇竟然不买他的账了。
有着一统倭寇之心的大岛库怎么能忍?
怎么才能重新树立威信?他本想将其他倭寇势力彻底消灭,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彻底消灭其他倭寇势力不太现实,因为其他倭寇势力行踪隐秘,想要找到他们都非常困难。
最终,他选择同明军开战以重新建立威信。
明军的行踪比较好找,就在沿海一带活动。而且,明军战船都带有大量的物资。
这样一来,不仅能树立威信,自己的军队还能得到补充。
论整体实力,现在的明朝水军是强于倭寇的。但是,倭寇却有一个最大的优势。
他们不用防守,整个大海任由驰骋。
明军水军就不一样了,他们的主要任务依然偏于防守。
最近一次战斗,几十艘倭寇小船直接围住了明军巡逻的三艘战船。虽然明军拼命反抗,但是最终还是被倭寇消灭。
几百名士兵被杀不说,三艘战船中的两艘也被倭寇俘获。
而另一个坏消息则来自西北,就是朱元璋和朱政煊提过的关西七卫。
如朱元璋所料,自从召仙被朱政煊吞并的消息传来后,关西七卫中有六个卫所蠢蠢欲动,在边境囤积的兵马已经大大超过了明军。
若是他们发动突然袭击,明军很可能抵挡不住。
明军自建国开始,西北兵力便是最少的。当然这也是无奈之举,以朱元璋的势力实在是顾不过来,不然也不会出现关西七卫这样的产物。
朱政煊有些头疼,他再次表示,当皇帝果真不是人干的活。
可是再怎么头疼也不能撂挑子,大明七八千万百姓可都指望他呢。
秋高气爽,艳阳高照,风已微凉。
今天的天气适合郊游,找个水草丰美的地方钓钓鱼,野野餐。但是,悲催的朱政煊却在召集内阁大臣开会。
兵部尚书秦逵首先发言“皇上,关西七卫居心叵测,若任其发展,西北必乱。臣以为,应该即刻发兵,以雷霆之势绝其非分之想。”
户部尚书乐景眉头紧锁“启禀皇上,我大明现在北有召仙、北平还在对峙中,西南又有倭寇之祸。粮草、军械、军饷消耗甚大,若是西北再开战,国库恐怕难以为继啊。”
工部尚书靳成也立刻说道“皇上,乐大人所言不虚。别的且不说,就说工部所造巨舰,每一艘的花费都在有数十万两白银。再加上火炮、铠甲、以及其他军械。所耗银两更是不计其数……”
朱政煊单手撑在龙案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此话一点不错。
“现在国库还有多少银两?”朱政煊问乐景说道
“回皇上,今年因豫省旱灾,夏粮收成不如往年。秋粮还算可以,再加上盐税,漕运等其他税收。现在国库还有八百万两银子。”乐景说道
朱政煊微微撇嘴,八百万两,的确有点少。
而且这八百万两还要支撑到明年夏粮丰收才可以,虽然朱政煊实行了一系列鼓励商贾的政策。
但是,朝廷一半以上的税收依然来自于农业。
“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还能撑多久?乐景”朱政煊又问道
“皇上,以现在的消耗,到明年夏粮丰收应该差不多。但是,北平和召仙的形势还不明朗。后期的消耗会不会增加,谁也说不准……”乐景回答道
朱政煊点点头,如此看来西北战端不可轻起。万一打到最后没钱了,大明朝可就毁在自己手里了。
可是如果不打,关西七卫一定会蹬鼻子上脸越来越过分。大明西方疆域现在有两个方向不安定,若是西北再不安定,朱政煊将陷入非常被动的境地之中。
这是朱政煊所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