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贵子!是谁让你随便放人进来的!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一个严厉又充满怒气的声音从帷帐中传了出来
朱政煊听着……这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那太监连忙跪在地上“太上皇息怒,是小人有罪……”
朱政煊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下去,好不容易见到朱元璋了,他得好好和他聊聊。
那太监很识趣,连忙退了出去。
寝宫之中陷入沉默,阳光从窗台照进来也显得有些尴尬。
朱政煊跪在地上“皇爷爷,您还是不愿意见孙儿吗?”
“孙儿知道您难受,孙儿也知道是孙儿错了。若是知道会弄成现在这样,孙儿怎么也不会……”后面的话他没说,免得又让朱元璋伤神。
帷帐内传来一声苍老而又疲惫的叹息声,朱元璋此时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
悲的是,他的儿子和三个孙子死于一个孙子之手。
喜的是,他眼前这个孙子竟然为了他会后悔,这足以说明自己在他孙子心中的地位。
良久,朱元璋还是说道“政煊,过来吧,过来让爷爷看看,好久没有见你了……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见你几次。”
朱政煊连忙爬起来,一个健步便来到帷帐后面。
朱元璋依然是斜着身子倚在软榻之上。
甫一见,朱政煊顿时泪如泉涌。
那个曾经精神矍铄的老人怎么变成了如此模样?
干枯的头发,如树皮一般粗糙的手,还有那渐渐黯淡的双眼,那长满老人斑的脸皮就贴在骨头上,怎么看都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
看来那太监不是大惊小怪,朱元璋的状态的确非常不好,刚刚他中气十足地训斥那小太监只不过是病虎哮林而已。
“爷爷……”朱政煊一下子便扑到软榻旁。
他低估了朱元璋对骨肉的疼爱,低估了朱元璋对朱棣的感情。
他没有过孩子,所以根本没法理解父母对孩子的爱。
哪怕儿子犯了天大的错,在父母眼里,他依然是孩子,依然可以被原谅。
“爷爷,我错了,我不应该杀四叔,我不应该让爷爷伤心……”朱政煊哭着说道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失去朱元璋,但是当他看到朱元璋这副模样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恐惧,对于失去的恐惧。
朱元璋看自己的宝贝孙子这么伤心,心里甚是欣慰,也不由得心疼起来。
快干涸的眼睛里泛出浓浓的温情,只见他轻抚着朱政煊的脑袋说道“好孙儿,不哭了,不哭了,爷爷没事,爷爷好着呢……”
或许是心结打开了,朱元璋那焦黄的脸上有了些许血色。
他是真的心疼那被赐死的儿孙,也是因为他觉得朱政煊太过无情,太过铁血。
做为曾经的君王,他当然明白也能理解朱政煊为什么会那么做。可就是心里接受不了。
二人再不提燕王的事,只是渐渐聊起了家常。
气氛瞬间融洽起来,亲爷孙,哪里有什么隔夜仇。
许久没见面的两人一起吃了晚饭,而且朱元璋还破天荒喝了几杯。
喝到高兴时,朱元璋豪情万丈,脸也变得红扑扑的“政煊!大明这万代基业交给你,我老头子是真放心啊!我没看错,你一定行!”
喝了酒看自己的孩子,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朱政煊窃笑,这还用您说?我一个开了挂的人要是再干不好这点事岂不是太废物了。
忆往昔峥嵘岁月,看今朝太平盛世。朱元璋已经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趁着朱元璋高兴,朱政煊便将今后削藩的事说了出来。
有了朱棣的教训,朱元璋没有再反对。
他是上过学堂,但是却不代表没读过书。
此刻的他已经深深地意识到了藩王的危害,所谓替大明守边,那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得到朱元璋的首肯,朱政煊非常高兴。
其实他原本不打算和朱元璋汇报这事的,但是因为朱棣的事,他怕真会把朱元璋气出个好歹来。
旗开得胜,朱政煊打算再过分点……
“爷爷,孙儿想了一套新的爵位继承制度,你要不要听听……”朱政煊喝下一杯酒后说道
朱元璋放下筷子笑道“你小子啊,总是有那么多鬼主意,说来听听吧”
“咳咳,意见不是很成熟,还请爷爷多多指正……”朱政煊站起来行了个礼后说道
朱元璋摆摆手“你小子快点说吧!”
“嗯嗯,爷爷,是这样……这套制度总体来说就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朱政煊说道
朱元璋微微蹙眉“哦?怎么个五世而斩法,你仔细说说。”
“我的那些叔叔们现在是亲王,他们的子嗣若是承袭爵位便降为郡王,郡王下为侯,侯爵下为伯,伯爵之下为子,子爵之下为男,以此类推。”
朱政煊刚刚说完,朱元璋的脸就变了。
这哪是新制度,这分明就是砸他这些子子孙孙的饭碗!
开国之初,朱元璋已经给他后世多少代人都准备了俸禄了,朱政煊这么一搞,那让他的子子孙孙怎么办?
这个疼孩子的老头可受不了!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也不再看朱政煊,他在心里埋怨着,怎么就找了这么个不顾血脉亲情的玩意当继承人?
看出了朱元璋的不高兴,但是朱政煊也没说话,看看老头子怎么说再说,。
良久,朱元璋说道“政煊呐,削藩,收了他们的兵权和其他权利,你那些叔叔们肯定已经非常不满意了。若是再行这五世而斩,恐怕要出乱子啊。你要知道,以你这办法,五代以后,他们的子孙就是庶民了。”
朱政煊点点头“爷爷说的没错,那些叔叔肯定会不高兴,所以嘛,这个政策才要得到您的首肯,他们或许不服我,但是却一定会听您的。”
朱元璋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你小子这是要拿我当枪使啊,算计到你爷爷头上来了!
其实若是这事朱元璋也愿意做,他是不介意被自己的孙子当枪使的。
可是现在是这事他自己也不乐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