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赵尘竖起耳朵,看着那些士子在闲聊。
那些士子的话题也被引到这里,一个士子当即道:“自然是听过,在长安的读书人,基本都听过,这是之前经筵上,革部尚书赵尘与大儒孔颖达进行辩论提出的学说,报纸上已经沸沸扬扬了。”
赵尘内心微笑,继续吃点心,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越沸沸扬扬越好,先用霸道的姿态,将科学这个观点,植入这些士子心中。
又有士子说道:“呵,狗屁的科学,什么学说一出生,就自称要包容儒学?儒学可是圣人之学,已经有足足上千年的历史了,他这个科学,才诞生多久?”
赵尘嘿嘿一笑,看着他们交谈。
另外一个士子接茬:“我也这么认为,赵大人的确是太狂妄了,虽然他提出的那些科学理论,看似包罗万象,但实则却没有经过验证,我等儒家弟子,读圣贤书,理当讨伐科学。”
“这是学术之争!此前不是有同僚集合起来,想要去赵府讨个说法吗,你们知道那赵大人怎么做的吗?”
“哦?怎么做的?”
其余士子问道。
“呵,那赵大人当起了缩头乌龟,躲着根本不敢见人呢,反而是让仆人拿了一张纸条出来,写了一道题目,说若是解开他这一道题,才能有资格与他辩论,可你们知道,那是什么题吗?那是一道我等都不认识的题!这赵大人说是科学里的题目,但我们如何得知?”
“没错,我们想要与赵大人聊治国,他却偏偏扔出这么一道题目出来,若如此,我问一些偏门问题,他也必然答不出来啊,我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当上这个革部尚书的。”
又有士子道:“唐朝只有六部,刑部、吏部、礼部、兵部、工部、户部,我从没听过所谓的革部。”
“陛下一定是被这个赵尘蒙蔽了双眼,假以时日,我高中之后,一定要为陛下除弊!”
赵尘都快笑出声了,他摇了摇头,继续吃点心。
耿护院皱着眉头,低声问道:“少爷,要不要我教训一下?”
“没这个必要,大家都是出来打茶围的,随意聊聊就是了。”
赵尘笑眯眯的。
主要是这群士子的水平太低了,他实在不想去浪费这个口舌和他们辩论。
只是可惜,赵尘不想,反而这群士子聊得却越起劲了,逮着赵尘在这里聊。
“骆兄,你认为这赵尘如何?”
有士子问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看向一个正在喝酒的士子,他此前一言不发,但别人一问,所有人目光却看向他,此人要么有很高的名声,要么有很高的才学。
赵尘也是看向这个所谓的骆兄,骆这个姓可不多,难道是骆家的人?
骆家,虽然不算世家,却也比较出名,因为在初唐年间,有一个骆宾王。
不过骆宾王应该是武德九年才出生,现在也才只是一个一岁的婴儿,这个姓骆的书生,莫非是骆宾王哥哥?
赵尘在思索。
这位骆公子,喝了一杯酒,淡淡说道:“我之前特意搜集了所有的长安日报,了解了他的所作所为,如果单纯评判此人,我的评价是,的确是有治国之才。”
有士子皱眉:“骆公子你真这么认为?”
“我还没说完呢,虽然赵尘此人有治国之才,但很多法子,却是饮鸩止渴,无论是之前的功德榜,逼迫民间的氏族捐粮,还是之前的琉璃拍卖会,此人的目光,就是盯着氏族去的。”
“大唐不是陛下一人的大唐,也需要这些氏族来共同治理,所以我第一个评价是,赵大人虽然有治国之才,却有些剑走偏锋,这是错误的,也可以说,他的才华,不过只有区区一杯的容量而已。”
其余士子,哈哈一笑:“这个形容,当真有趣。”
耿护院脸色严肃,盯着他,似乎有些要拍桌而起。
他受赵尘恩惠,自然容不得其余人如此侮辱赵尘。
“淡定。”
赵尘反倒笑眯眯起来,拉了耿护院一下,示意让这位骆公子继续说。
而骆公子又是继续说道:“这是其一,其二,便是他所谓的科学,我又看了当日的长安日报,细细研读了好几遍。”
“骆公子可有心得?”
旁边的士子连忙问道。
“心得自然是有的,这所谓的科学,包括赵大人制造出来的彩虹,的的确确,是有用,不过它这个有用,和我们儒家的有用,相去甚远,它只不过是观察一些事物或现象,归纳出一种规律罢了,不是治国之学,类似墨家的那种技巧,但这些,仍然只是奇淫技巧罢了。”
周围的士子纷纷认同地点头:“骆公子所言极是。”
赵尘脸色古怪,也是喝了一口酒,不由差点吐出来,这酒水,当真太难喝了。
耿护院却是冷着脸,对方这个家伙,太放肆了!
骆公子似乎微微一笑,脸上有着自得之色:“若是这样也就罢了,这个科学,有它的用处,但错就错在,赵尘竟然妄图取代儒学的位置!他这个科学,本来就与儒学相去甚远,可赵尘太狂妄了,他想要让科学取而代之,所以又说,科学包含儒学,儒学不过是所谓哲学的一种分支,你们听听,多么狂妄。”
“骆公子言之有理。”
骆公子继续慷慨激昂:“我不得不佩服赵尘的瞎编能力,还能自圆其说,但在我看来,所谓的科学,不堪一击,我甚至从未将它当成过对手,只有儒学,才能治国。”
“说得好!”
那些士子都是要快鼓掌起来了!
而骆公子又是继续说道:“所以,再仔细一看赵尘此人,虽然他是革部尚书,但他的举动,一不得人心,证明在朝中必然会孤立无援,二是挑起学术之争,却又站不住脚跟,必然会为天下士子所攻讦,三是看似聪明,实则将自己的后路都给堵死。因此,我断言此人,不过是一个鼠目寸光、满腹空谈、强行瞎指导的人,朝中有此人,真是我大唐之不幸。”
“好,说得好!”
那些士子满脸通红,简直不能更赞同。
但就在此时,一道怒喝拍桌声响起。
“你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