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呀小菊！”聂大娘这才确信下来，抱住秋菊痛哭，“这些年你去哪了？受苦了吧？”当年她得知秋菊爹娘把她卖了，可是把他们大骂了一顿的。聂大娘不是秋菊的亲人，却胜似亲人。

    “呜呜呜......”秋菊没有说话，抱着聂大娘失声痛哭，二十三年终于感受到来了家人的温暖。

    聂大娘也没有追问，知道一个女孩在出门在外，肯定受了不少的苦，任由秋菊痛哭。“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半晌，秋菊才终于止住眼泪，聂大娘把她扶到大树下平复心情。

    “秋菊女大十八变，你现在变得好漂亮呀！”聂大娘仔细打量秋菊，像看女儿一样，满心欢喜。

    “聂大娘，你也是。”秋菊回道。

    “嘿你就别糊弄我老太太咯，都人老珠黄了，还漂亮个屁！”聂大娘笑道。

    “真的，聂大娘，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美的。”秋菊正色道，虽然皱纹增多，皮肤粗糙了，可聂大娘散发的母性之美依旧不减。

    聂大娘闻言，心里美滋滋的：“哈哈，这张嘴跟小时候一样，都这么会说话。不过也是，别看我这样，当年在这一片村也是以美貌出名的，人称聂西施。”

    “现在风采不减当年呀！”秋菊笑道。

    见气氛缓和，也终于可以问出口，“小菊，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秋菊于是把这些年自己的经历一一诉说给聂大娘，说完聂大娘也忍不住抹了抹眼睛。

    “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活着就好！”聂大娘握着秋菊的手心疼的说道，“村里这些年也不容易，历经兵荒马乱，好几次整个村都没了，四处逃难。也就大唐成立后，日子稍微好过点，才重新回来重建故土的。”

    秋菊远眺村落，难怪有很多没有一丝印象的房屋，朝着最熟悉的那个地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聂大娘见秋菊看往她家的方向，心里黯然，“小菊你这次回来是想见你爹娘弟弟的吗？”

    秋菊闻言没有吭声，她也还在纠结。

    “小菊，你家里对不起你，你不想见他们也能理解。不过毕竟你们血浓于水，你们家的事情我觉得无论如何也要跟你说下。”聂大娘说道。

    “嗯。”秋菊低声回答，其实她也很想知道家里的情况。

    “小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要坚强！”聂大娘担心的看着秋菊，秋菊心里不安的情形弥漫开来。

    聂大娘咬牙说出：“小菊你爹已经去世了。”

    秋菊闻言身体一颤，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奔涌而出。二十三年，兵荒马乱，世事变迁，她不是没有想过家里人会遭遇不幸。只是这一时这下变成现实，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那我娘和弟呢？”秋菊猛地想起。

    聂大娘面露凄色，“你爹死后，你弟就直接像畜生一样不管你娘，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你娘则是一人持家，操劳过多。现在身体很差，只能卧病在床，也就靠我日常救济一下才勉强度日。”

    秋菊又急又气，爹娘对弟弟万般宠爱，他竟如此回报。“聂大娘，你快带我去看我娘。”

    于是聂大娘就引着秋菊进村，沿着秋菊既陌生又熟悉的村道，终于来到了她家。

    秋菊家说是家，不过是一间小茅屋，感觉比记忆中的还要小还要破旧。茅屋四周荒草丛生，看起来像是无人居住的样子。久居宫中，秋菊哪里见过如此不堪的房子。

    “秋家大嫂，你看看谁来看你了！”聂大娘熟练的打开茅房门进去。

    秋菊则是在门口停步，不敢进去。

    “聂家妹子，你就别开玩笑了，能有谁来看我这孤寡老妇呀？”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秋菊一下就泪崩了，冲进屋中喊道：“娘！我回来了！”

    只见屋中几乎家徒四壁，除了一张床便再无他物，秋菊娘便正躺在上面养病。听得有人喊娘，却是一贵妇打扮之人，哪敢相认，“您是哪位？”

    “秋家大嫂，这是你的女儿秋菊，小菊呀！”聂大娘解释道。

    “秋菊？”秋菊娘这才反应过来，激动的就想起身，却身体虚起不来。

    秋菊见着心酸，连忙走上前，“娘，是我，秋菊！”

    秋菊娘见眼前人的容貌依稀看出来小时候的模样，终于认出，失声痛哭，“真的是你，秋菊！爹娘对不起你呀！”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秋菊娘又何尝是心甘情愿把秋菊卖掉的，还不是违背不了秋菊爹才这样做的。之后她可是每夜都在后悔，没有拼死阻止事情的发生。还以为这辈子都与秋菊无缘再见，没想到今日失散多年的秋菊回来了，顿时忍不住道歉起来。

    “娘没事，你注意身子。”秋菊抱着母亲，之前觉得宽广的胸膛现在感觉薄纸一般，母亲也受了不少的苦啊。

    一旁的聂大娘看着母女相聚，也欣慰的很。

    半晌过去，秋家母女这才缓过来，互相诉说这些年的经历。当秋母说到秋父去世，秋弟便抛弃自己离家出走时，无语凝噎。

    枉费他们夫妇俩如此疼爱秋弟，还指望养儿防老。却未曾想到宠溺过头，秋弟并没有培养出照顾父母的责任心。

    秋菊举目一看，家徒四壁，母亲又卧病在床，这个家只能指望自己了。掏出全身所有的银两，一半给秋母，“娘，这银两你收着，好好养病，这个家以后我会撑起来的！”

    秋母不愿接受，“怎么能指望你一个女孩子养家呢？”秋母对秋菊多有愧疚，对她这么差，她却依旧愿意帮扶家里。

    “娘，你相信我！”秋菊目光坚毅，秋母只好收下。

    然后一半银两给聂大娘，聂大娘也不肯收，“你这钱给我干嘛？给你娘就行了。”

    秋菊强塞给她：“聂大娘你照顾我娘这么久，这是应该的，我在外工作也不便经常回来，也还是需要麻烦到你的。”

    聂大娘见执拗不过秋菊，只好接收。秋菊的银两大多是由遣散费组成的，金额在这小山村来说并不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