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睡着的很晚。
不过,我做了一个噩梦。没错,就是一个梦,而且是个噩梦。
在梦里,我梦到我穿着大红色的嫁衣,上了一个由四个人抬着的轿子,轿子的前面有一个穿着红衣的老婆子,只不过,她面色铁青,一点都看不出喜色。
我坐在轿子里摇摇晃晃,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了男方家。
下了花轿,我突然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这里也不像是一户人家,而是一座坟墓,我一个人站在旷野上,风吹的我瑟瑟发抖。
既然没人了,我就准备离开,但是,我的周围突然出现了许多青面獠牙的鬼,它们伸出骨瘦嶙峋的手,就把我向坟墓里面推进去。
我躲避着,向后一步一步的后退着,但是,我没有注意到,坟墓自己打开了一个裂缝,我一脚就踩了进去。
一种失重的感觉让我浑身难受,这时,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脸,深情款款而又悲伤的脸,那张脸上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那个人在我的梦里用悲伤的目光看着我,他开口说道:“田田,你在哪里?”
看着他悲伤的眼神,我的心好痛好痛,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
我醒过来了,枕头上满满的都是泪水,我居然因为梦里的一张脸而哭了,只是,我记得那张脸上的悲伤的表情,以及那双绿油油的眼睛。
不管怎么样,我的日子还是要继续,更何况,我答应了干娘下个月初就要出嫁,这样算来,只有短短的十来天了。
我就像一般备嫁的姑娘一样,这些天一直窝在屋子里准备嫁妆,我的干娘本来就生活的困苦,但是,她还是给我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自从那个晚上做梦之后,我再没有做过梦,每天都是一闭眼就睡觉,再次睁开眼睛就是第二天了。
至于梦里的那张脸,我在刚开始的时候想起来还会心里难受,到后面,我慢慢的记不清那张脸的样子,只记得那双绿油油的充满悲伤的眼睛。
大壮在我们定亲之后经常来我家帮忙做一些体力活,他每次在看到我之后就会傻笑。我也慢慢的不那么排斥他了,我会在他劈柴累的时候,递上一条干净的毛巾。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终于到了我干娘和大壮家定下的接亲的日子。头一天晚上,我早早就上床睡觉了,我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或者做梦。
但是,当我睁开眼睛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我的干娘拿着一套大红色的嫁衣,坐在我的床边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换上了嫁衣,盘起头发,坐在镜子面前等待着接亲车队的到来。
“田田。”
一个声音充满了悲伤和绝望,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惊了一下,连忙四处看去,什么都没有,大概是幻觉吧。这间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怎么会有别人的声音呢?
我坐回了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自己。慢慢的,我发现镜子里面的那张脸还是我的,但是脑后长发披肩,没有盘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害怕,而是伸出手去抚摸镜子里的那张脸。那张脸上的漂亮的大眼睛里突然流出了泪水。
“荣云清,我想你了。”
我突然被吓了一跳,这句话居然是从我的嘴里说出来的,带着一丝的撒娇和悲伤。
我这是怎么了?荣云清是谁啊?他是我以前的丈夫吗?
门外传来鞭炮的声音,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接亲的车队来了。我听到门外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我的干娘打开门进来了,她一脸欣喜的对我说道:“小哑巴,你果然没有嫁错人,这大柱居然请了好多辆小轿车来接你,轿车从这里都排到村头了。”
这时,大壮进来了,他看到盛装打扮的我之后,眼睛一亮,立马要过来拉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他碰我,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干娘,你送我出去吧。”我顺势挽住我的干娘的手臂。
“好好好,干娘送你出去。”我干娘抹着眼泪说道。
大壮的脸上有些尴尬,但他还是马上笑着说:“好,就由干娘送小哑巴出去。”
周围的人听到大壮的这声“干娘”开始起哄了,我的干娘脸上笑意满面,看起来整个人都年轻了很多。
我出了门,上了车,隔着车窗和干娘告了别,车就开始发动了。干娘跟着汽车送我到了村口,才停下来。我一直看着我的干娘,直到看不清她的身影才回过头。
大壮就坐在我旁边,他看着我的眼里含着泪水,说道:“小哑巴,你不要难过了,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我点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这时,大壮拿出一条项链,对我说道:“田田,你看,我给你买的金项链,我给你戴上吧。”
说完,他没有等到我的回答,就自顾自的拿着项链往我的脖子上戴去。
“哎,这根红绳子是什么啊?把它扔了吧,咱们戴金项链。”大壮突然指着我的脖子上的红绳子说道。
说着,他就开始准备解开我的红绳子。
我连忙按住我的脖子,急急的说道:“你不要碰它。”
可能是我平时表现的太沉静了,我突然的大声倒是吓了大壮一跳,他急忙停下手,说道:“小哑巴,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说道:“这是一块玉佩,可能与我的以前有关,我不想把它摘下来。”我捏着玉佩,心里莫名一阵的难过。
“这样啊,那就不摘了,可是,不把它摘下来,金项链你怎么戴啊?”
这时候,到了大壮家,车停了下来,外面站着好多人在等着我们下车。
我说:“我们先下车吧,别让大家久等了。”
大壮挠挠脑袋,把金项链又给装起来,才打开车门,下了车。
车的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都在闹腾着要大壮抱我下车,我本来要拒绝的,但是,我看到大壮期待的眼神,突然想到,以后,我就要跟这个男人过一辈子了,于是,我默认了他抱我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