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孙卫东无论走到哪都被人喊“总”受人尊敬，被别人奉承，今天突然被称“小孙”，多少有点不适应。

    可话又说回来了，不过朱正义也太拿劲了，毕竟连市委书记和副区长毛青学，都不会这么叫孙卫东。

    不过，孙卫东也没太在意，笑着说：“朱厂长，自从知道你到了肉联厂，我也一直想见你，可工作太忙了，你别介意啊。”

    “不介意，不介意。坐，坐，老孙，你也坐。”

    老孙？

    孙父是在肉联厂工作了十几年的副厂长，又比他大将将近二十岁，这也太不尊重老同志了吧。

    孙卫东下意识的瞅了眼孙父，孙父说：“我就不坐了，你们聊吧。我还有点事儿。”

    办公室只剩下了孙卫东和朱正义，两人坐在了沙发上，朱正义翘起二郎腿，说：“小孙啊，我们肉联厂的情况，你父亲应该也给你说了吧。”

    “你说的是……”

    “效益。”

    孙卫东打着哈哈的说：“多少说了一些。”

    朱正义叹气说：“唉，好好一个关乎民生的肉联厂，被前厂长赵坚搞成了现在这样，真是令人头疼啊。我这次找你是想跟你谈合作，让肉联厂走出目前的困境。”

    “没问题，我爸在肉联厂也干了十多年，我也不想看肉联厂的情况继续恶化。朱厂长，你说吧，怎么合作。

    “你爸和你说用战备所那块地，入股你的公司了吗？”

    “说了。可公司不是我自己的，在公司股东会议上没通过，其他股东不同意，但肉联厂如果出售战备所那块地的话，还是可以考虑的。”

    朱正义摆手说：“肉联厂是国营单位，战备所是国有资产，肯定不能出售。我要是把那块地卖给你，就犯原则性错误了。”

    “价格可以谈。”

    “多少钱也不行，政策不准许。”

    孙卫东笑着说：“如果这样，肉联厂和百汇公司就没办法合作了。

    朱正义说：“不要把话说的这么死。我们是可以在其它方面合作的。”

    “哪方面？”

    “比如，由你出面收购市场上的生猪，然后由肉联厂屠宰加工后在销售，销售环节也由肉联厂来负责。你觉得怎么样？”

    孙卫东下意识的瞧了眼朱正义，乍听起来这个建议确实不错，把民间的生猪收上来，减少民间生猪肉的销售量，这样单靠民间生猪肉不能满足老百姓消费，老百姓只能是卖肉联厂的高价猪肉。

    不过，生意账却不是这样的算的，这里面涉及的方面太多了。简单的说，朱正义太理想化了，想这样挣钱必须要垄断市场。可民间有多少猪，谁也说不清楚，不能垄断市场，钱投进去就是打水漂。

    而且最主要的是，孙卫东信不过朱正义，要是把销售完全交给肉联厂，那还不是他们说卖了多少钱是多少钱。

    孙卫东笑着说：“主意倒是不错，不过这件事，收购民间的生猪肉联厂也能自己做吧。现在肉联厂的工人都很闲，让工人去农村收生猪，收回来肉联厂进行加工在销售。我不参与这件事，你们的利润会更大。”

    朱正义说：“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肉联厂不是没钱么。你把生猪收上来，肉联厂屠宰加工后卖掉了在给你钱。”

    孙卫东心里好笑，这不是把自己当傻小子么，自己出钱，肉联厂空手套白狼一分钱不出，卖了钱在结账，要是卖不掉呢？

    要是卖了一万块，你说八千呢？

    就算账目不作假，可肉联厂都欠了工人四五个月的工资，有钱了也是先给工人发工资。

    这就是个坑！

    自己要是钻进去，不投个百八十万，估计见不到回头钱。

    而且上一世，明年四五月份肉联厂就会破产关门，自己现在投资绝对会打水漂。

    不过，孙卫东并不想直接拒绝得罪朱正义，他故作深思，说：“朱厂长，这件事百汇公司要先做一个市场调研，然后我再给你一个答复。”

    “你担心不挣钱？”

    孙卫东笑着说：“是呀。我是个生意人，不挣钱的生意自然不能做。”

    “肯定挣钱。今年市场上的猪肉每斤是1.15，明年肯定会涨。咱们就按每斤生猪肉1.2算。一头猪的屠宰率大概在75%左右，也就是说一头一百斤的猪，能杀出75斤的肉。你可0.6元收，一头一百斤的猪也就60块钱，杀出75斤的肉，1.2卖就是90块钱，也就是说，一头一百斤的猪能挣30块钱。高峰期，屠宰场一个月能杀5000头猪，这就是15万。利润肉联厂和你对半分，你最少能挣七八万。利润可不少啊。”

    利润确实不低，可老百姓又不傻，市场上猪肉零售1.2，谁会把活猪0.6元卖给你，自己杀了多卖五六十不好吗？

    而且一个月收五千头猪，孙卫东就要投资三十万。三十万自己都能开好几家商场了。

    孙卫东笑着说：“没想到朱厂长已经把账算的这么清楚了。听着不错，利润挺高的。我回去和股东们商量商量，如果公司股东们同意，咱们就合作。”

    朱正义说：“小孙啊，你可不要敷衍我。”

    “怎么会，私人公司和国营单位一样，重大事情也是要开会研究的。”

    “那你怎么时候给我回话？”

    “过完年吧，过完年公司一上班，我立刻开会有研究。”

    “你公司什么时候上班？”

    “初六。”

    “行，那我等你消息。”

    孙卫东又跟朱正义闲聊了一会，才出了办公室，他也没跟孙父见面，就开车离开了肉联厂。

    当天晚上回到家，孙卫东把朱正义谈的合作跟孙父说了一遍。

    孙父听了后，气的直瞪眼，说：“你千万不要答应他。年前他就这么搞了，肉联厂拿出两万去农村0.7元收了一百五十头猪，市场上的生猪肉1.1元，他也1.1往外卖，结果最后赔了3000多。”

    孙卫东算了一下账，说：“怎么会赔钱？如果都卖出去，应该挣九千多才对。”

    孙父说：“正常来说一头猪的屠宰率应该能达到75%，可姓朱的任人唯亲，把杀猪的工作都交给了他招来的人，那些人都是新手，屠宰率只有60%多一点，而且收上来的生猪，每头猪都差十多斤。在算上工人工资，根本就挣不了钱。”

    这是典型账算的很清楚，但执行过程中出却了问题。

    孙父又说：“姓朱的不仅跟你谈了，还和好几个民间收猪的商贩谈了。卫东你不要听姓朱的，你要是帮他收猪，最后保证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