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了冯玉春，孙卫东笑着打招呼说：“老冯是你呀。”
冯玉春快步走过来，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孙卫东说：“随便溜达溜达。你最近怎么样？”
冯玉春心情不错，说：“还是老样子。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孙卫东想了想，说：“可以。”
两人没去红樽坊，而是在批发市场里就近找了个干净的小饭店。酒菜上桌，两人边聊。
冯玉春说，小商品批发市场已经被政府接手了，他现在是为政府打工，还负责原来的业务。
孙卫东故意装傻说，听说王玉龙来天河了，是不是真的。
冯玉春说，是真的，是来和市政府签出售协议的，不过他也没见到王玉龙。
孙卫东故意问，批发市场效益挺好的，王玉龙为什么要出售批发市场。
冯玉春说具体他也不清楚，听说是因为王玉龙欠了银行很多钱。
孙卫东又问，他知不知道现在陈海的情况。
冯玉春说，陈海现在很惨，因为他欠了银行五百万，公司已经被银行查封了。本来是要起诉陈海抓起来的，可顾虑到抓了陈海，五百万就更没人还了，所以银行没起诉抓陈海，而是让他在外面挣钱慢慢还账。
“他现在在做什么？”
“不清楚，前段时间我倒是遇见他了，看到他跟马爱民在一起，我跟他打招呼，可能是觉得丢人，他没搭理我。”
孙卫东心中一动，马爱民是王玉龙特意弄回来对付自己的，但在自己和王玉龙的较量中，却一直没见到马爱民的身影。
“马爱民做什么生意？”
“国际贸易。从批发市场进货，然后贩卖到苏联。据说生意不错，年初时他还买了辆桑塔纳汽车。”
“他公司也在批发市场吗？”
“没有。在朝阳区，小集街附近，是个街边的门脸。公司名字叫……我忘了。我和他打交道不多。对他的了解也是通过王玉龙。马爱民挺忙的，经常是一个月也在天河待不了几天。”
和冯玉春吃完饭，孙卫东开车回家，孙父很少见的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现在的肉联厂已经完全步入了正轨，并实现了盈利，熟食店和生肉门脸一共开了一百多家，不仅天河市有，周边县城也有。而且，临江市的火腿肠工厂，也从肉联厂进货。
“爸，今天你怎么这么闲啊？”
孙父笑着说：“闲点不好么，我都多大岁数了，整天那么忙，身体也吃不消啊。”
“肉联厂已经步入正轨，多休息几天，然后带上我妈出去旅游，到处转转。”
孙父说：“我现在哪儿都不想去，就想在家里待着，现在岁数大了，越来越觉得哪儿都没家里好。”
孙卫东笑着说：“一年出去两趟挺好的，不仅能散散心情，也能多了解下外面的世界，现在外面的世界变化很快的，做企业必须要即使了解外面的动态。”
孙父摆手说：“我都这个岁数了，也干不了几年了，肉联厂早晚还得交给你们年轻人打理。”
孙卫东准备回屋，孙父叫住他说：“干嘛去？”
“回房睡觉，这两天挺累的。”
“一会在去睡觉，过来，我问你件事。”
孙卫东走到孙父身旁坐下，问：“什么事？”
“我今天在街上遇见陈海了，跟他打招呼，他假装没看见我。我听说，他欠了银行五百万，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
“他生意做的有多大啊，怎么会欠银行那么多钱？”
关于陈海服装公司向银行贷款五百万，其中是有隐情的。以陈海的服装公司的情况，最多也就能贷款一百万，但因为有王玉龙作担保，再加上用了些非常规的手段，所以才贷下来五百万。
现在王玉龙谈固村项目黄了，不仅陈海受到了牵连，当初给陈海放贷的银行行长，也被抓了起来。
孙卫东说：“其实陈海是被人给利用了。”
“被谁利用了？你给我好好说说里面的事。”
孙卫东不想多谈，说：“爸，这种事你就别操心了。”
孙父叹了口气，说：“你不说，我在外面也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卫东啊，做人要懂得感恩，重情义。你和陈海从小就在一起玩，又一起创业做生意。他变成今天这样，你是有责任的。”
“爸，你在外面都听说了什么？”
“你别管我听说了什么。钱财是身外之物，不要把钱看得太重。你现在公司做的越来越大，不能挣了钱就忘了朋友，该帮他一把就帮他一把。”
“爸，你根本不清楚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算陈海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也得饶人处且饶人。”
“陈海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和我没关系。”
孙父皱眉说：“怎么没关系。当初他不离开你的公司，也不会变成这样。”
“是他要退出自己创业的，我和张胖子劝他，他不听。”
“他为什么要退出创业，还不是因为你给的他钱少。你多给一点，不就没事了。”
“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当初创立百汇公司时，是我和周玲一起出的钱，陈海一分钱没出，我为了照顾他，白给了他3%的股份。可随着公司的壮大，他觉得公司给他的股份太少了，当时以他3%的股份退股，应该分七万多块钱，我给了十万。他退出公司后，处处和百汇公司作对，不仅抢公司的业务，还挖公司的人……”
孙父摆手说：“你不要给我讲这些，不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是你把事情想的复杂了。做生意和做人一样，想要获得更大的成功，必须要做到厚德载物。陈海的事，你好好想想，该伸把手就伸把手。人这一辈最重要的不是钱，是情。”
孙卫东深吸了口气，讪讪地说：“行，我好好想想。”
回到自己房间，原本沾枕头就睡的孙卫东，可今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陈海是自己的朋友，可现在却像仇人，想想确实挺悲哀的。
事情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很简单，因为钱。
不过一个人可以背金钱的债，却不能背人情债。因为背金钱的债有还清的希望，而背了人情债也许到死都会愧疚。
所以，经过多方考虑，孙卫东最后决定伸手拉陈海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