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沈先生早知道顾姑娘的身份？”

    秦岚生见沈云亭眉目一片清明，又想到顾安然说可以信任此人，便索性坦诚直言。

    沈云亭颔首，声音依旧压低着，“还请秦公子小声一些，姑娘她……耳力过人，最擅长偷听。”

    说起顾安然来，沈云亭嘴角始终含着淡淡的笑意，又是无奈，又是欢喜。

    秦岚生恍然，最擅长偷听……？

    “其实，不论是第一楼，还是归心堂，都是先主为姑娘留下的。”沈云亭接着说。

    第一楼和归心堂，秦岚生自然知道。

    只是听沈云亭所言，猛然察觉第一楼和归心堂可能是表姑所建，然后留给顾安然的，不免十分意外。

    “先主生产前，发现靖安侯与林氏才是真情，也发现了林氏的品性并不如表面那么和善，只是胎像一直不稳，本想着生产后就带着姑娘远走高飞，但却没想到会突遭林氏暗害，提前生产，以至于来不及部署，我等，事先也并不知情，未能及时赶回来……”

    “那靖安侯，亦是被林氏几句话便稳住，愣是不曾派人为先主施救，先主产下姑娘后大出血，多亏薛神医赶到，为先主调养，才坚持了几日……先主自知大限将至，担心她走后留姑娘在府中会遭人暗害，于是用手中的产业与靖安侯做交换，让靖安侯将姑娘送去灵川……这个交易，想来秦公子已经查到。”

    沈云亭来此，本就是为了跟秦岚生交底。

    他语气不紧不慢，缓缓道来，见秦岚生微微点头，才接着又说：“但靖安侯只知道先主是经商为生，并不知道先主到底有多少产业，当初先主为了救靖安侯府，几乎将手中所有的资金和人脉都用出去了，后来为了防止大齐皇帝再搜刮钱财，先主变卖了手中剩余的资产为本金，让我等外出经商谋路……”

    全国兵士五年的军饷一次性付清，那是何等大的一笔数目！

    沈云亭说着都不禁叹息，秦岚生也是无奈得很，惋惜表姑所托非人……

    “所以，先主当初和靖安侯的交易，只是将明面上的产业拿了出来，还有一部分，由我代为掌管，让我等姑娘长大后再寻机会交给姑娘。”沈云亭接着说。

    “归心堂，原本只是先主为了救旱涝成灾的济州所建的医馆，归心堂老堂主是先主从东陵国带走的薛神医，因先主对神医有救命之恩，所以神医便追随先主，济州疫病解除后，先主便请神医开山门教授天下人医术，想让百姓们都能得到良医救治，但归心堂那时候的发展并不出色……第一楼和归心堂之所以有现在的光景，全赖姑娘的筹谋。”

    沈云亭心中对顾安然是敬服的。

    虽然归心堂和第一楼的基业都是先主留下的，在姑娘未曾接手前，他们也一直尽心尽力的运作，可直到姑娘把控，才慢慢有了现在的强盛与名望。

    “可是……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将表妹送回东陵国？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表姑的死讯？”

    秦岚生听明白了第一楼和归心堂的事，也猜到这位沈先生便是第一楼总管事沈云亭，但心头却越发的不理解。

    原本，他看到表姑被人暗害的消息时就在琢磨，表姑怎会蠢笨到被人害成那样，就算是受了情伤，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再不济也可以找东陵国求援！

    如今得知当时是突发情况，虽然想到表姑的惨状十分痛心，但也释然了些许，只不过，他还是不能理解这个安排。

    “秦公子所问的，便是我一定要赶在秦公子与姑娘相认之前，告诉秦公子的话。”沈云亭道。

    “沈先生请直言。”

    秦岚生看着沈云亭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重。

    他现下终于明白为什么沈云亭看着表妹的目光会是那样，他们这么多年，应该都在暗中保护着表妹，自然是比寻常主仆多了一份情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