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顾夫人挽着手走进装潢古朴大气的中式餐厅前，乔七月本来以为只是陪顾夫人吃个便饭。所以当她看到包厢内那器宇轩昂的身影时，脚步顿住了。

    “七月？”

    顾夫人扭过头，似乎看出了她脸上的尴尬，连忙解释，“沅谟今天恰好有空，说要陪陪我，不介意的话，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乔七月薄唇微抿，在顾夫人脸上看到了对子女亲缘的渴求。

    “嗯。”

    默默在顾夫人身边坐下，余光瞥到顾夫人脸上微笑，她松了口气。

    “这是菜单，想吃什么就点，七月有什么忌口的吗？我让厨房注意着点。”

    顾夫人语气温和，纤长的指甲在菜单上滑动。

    随意扫了眼菜单，乔七月毫不犹豫，”我都行，这些我都爱吃。“

    顾夫人顿了顿，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身边顾沅谟出声，“她不吃香菜不喝酒，不喜欢苦味，其他没什么忌口。”

    乔七月正想点头，突的想到什么，“我没有不喝酒。“

    顾沅谟垂眸，如同无数个师兄在饭局上盯她的眼神叫她寒毛一竖。

    顾夫人见状捂嘴轻笑。

    “好，那我跟后厨说一声。”

    点菜期间，她怀念似的跟乔七月聊起来，“我很久以前就想来这里吃，但那时老爷跟沅谟都很忙，没有人能陪我，现在倒终于实现愿望了。”

    乔七月抬眼看她，富贵的面相，丈夫儿子都是有出息的，为人刻薄了些，因为口业，家里亲缘淡薄些。

    “以后会好起来的。”

    她含糊几句，陪着顾夫人寒暄，顾沅谟给两人布上碗筷，一人一个递领巾。

    气氛还算和谐，每当结束一个话题，顾夫人都会提起另一个，条理清晰语气和善，全然不见之前嚣张跋扈针锋相对模样。

    恍惚地跟人对着话，乔七月看到女人眉宇间萦绕的煞气慢慢消去，心中微顿。

    “菜上来了。”顾夫人轻声唤醒她，乔七月抱歉地朝她笑了笑，主动将餐巾纸拿起，“烟大，挡一挡。”

    最先上的是砂锅，煎得焦香的鱼肉在浓白的汤汁里翻滚着，浓浓雾气被餐巾纸阻挡，恰好将她两人护住。

    她顾着跟顾夫人谈话，倒是忘了顾沅谟还在一旁。

    男人默默拿出餐巾纸将自己挡住，看来，好像没自己什么事。

    知晓母亲要请乔七月吃饭，饶是明白顾夫人只是想跟乔七月打好关系，顾沅谟还是不放心，推了中午饭局过来，才发现自己白担心了。

    “谢谢你。”

    顾夫人朝乔七月一笑，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放下成见，这个女孩在她眼中竟是如此的美好。

    乔七月礼貌地点点头，举起筷子准备夹菜，顾沅谟的筷子就先到了。

    两块鱼肉分别匀称地放在两人碗中，乔七月躲闪不及，筷子差点跟顾沅谟的撞上。

    “不好意思。”

    顾沅谟道完歉，手上筷子不停，将顾夫人和乔七月的碗中堆满菜，才回头吃自己的。

    乔七月沉默一瞬，低头扒饭，有顾夫人在场，她吃相又变得斯文优雅。

    “昨天沅谟跟我说，他出差的时候遇到鬼怪，还是你帮他解决的。”

    顾夫人边吃边注意着乔七月的情况，发现她并没有勉强，才不经意地提起儿子。

    乔七月扒饭的手一顿，低声道，“职业所在，您不用放心上。”

    “那可不行，”顾夫人摇头，柔白的手掌摊开，里边是一道沉旧伤疤，“我这手啊，小时候被鬼怪伤过，还是我父亲求了许多大师才救回来，你愿意救沅谟，是他的幸运。”

    乔七月眼神微动，在顾家时她就觉得顾夫人手上的疤有点像鬼怪所至，原来是这样。

    “我当时不相信这些，那个时代，我们学的都是科学，老一辈的风水玄学，都被当做唬人的东西来处理。”

    顾夫人眼神悠悠，将往事慢慢讲给她听，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眼下她倒愿意分享给乔七月这位玄学中人。

    什么夜半鬼叫，走廊黑影，肩头三盏魂灯，有的是老人传下来的志怪故事，有的是别人亲身经历，乔七月熟知这些，跟她讨论起来也方便，偶尔还能指出些错误。

    “鬼火不是一般人能看见的，普通人晚上看见的，是尸体里残存的元素在搞鬼。”

    一本正经地跟顾夫人科普，乔七月心中庆幸她将话题转移，只要不提到顾沅谟，一切都好。

    顾夫人不知道她那些小九九，认认真真将这些记下。

    “好，我知道了，下回也叫沅谟注意些。”

    顾沅谟应了声，边给两人夹菜。

    吃完饭，顾夫人没再挽留，只是握着她手嘱咐几句，“降妖除魔也要量力而为，有什么事就找沅谟，他要是不帮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抽他。”

    乔七月哭笑不得，含糊两句就催着顾沅谟带顾夫人回去，顾夫人摆摆手，跟小姐妹逛街去了，留她跟顾沅谟大眼瞪小眼。

    “回去吗？我送你。”

    顾沅谟率先开口，乔七月正想摇头，手机响了起来，竟然是林墨打来的电话。

    “七月，我们有了新发现，地址我发给你了，你师兄们也在。”

    一语终了，电话迅速挂断，乔七月眨了眨眼，低头看着新发的消息。

    天环路百下坊流云街23号，时间紧迫，快。

    “警局那边有进展，我先过去了。”

    朝顾沅谟晃了晃手机，她抬脚就往门外走，可男人脸色微顿，一把拦住了她。

    “你不觉得那里不对吗？”

    乔七月一脸诧异，”哪里不对？“

    顾沅谟抿唇，“林墨只跟你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而且若是你师兄们也在，他们是不会给他联系你的机会的。”

    乔七月莫名其妙，顾沅谟解释一句，“你师兄那么宠你，能有跟你说话的机会，为什么让林墨来？”

    闻言她有些无语，“你把他们想得太奇怪了吧。”

    师兄们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跟林墨起冲突？再宠也不到这份上。

    见乔七月不信他，顾沅谟仍是坚持，“反正事有蹊跷，你还是算一算再考虑要不要去。”

    乔七月心中微叹，知道不算一算他连门都不让自己出。

    单手掐诀，发现什么也查不到后，她心里一顿，立马加上另一只手。

    半分钟后，她脸色奇异地抬起了头，跟看什么稀有物种似的看着顾沅谟。

    竟然还真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