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七月身后,扒着她手臂紧紧跟随的茜茜似有所感,眼角余光下意识往后瞥了眼,正巧看到男鬼满脸幸福地主动钻进教授手里拿着的一个小瓶子里。
淡定地将勾魂瓶放进衣兜,温文尔雅的教授跟没事人一样大步走来,茜茜心里一动,连忙转移目光。
“没事了,以后多注意些就是,”以为她还在害怕,商陆上前拍了拍她肩膀,“你走在我跟乔大师中间,我们保护你。”
茜茜乖巧点头,视线触及到老师温和眉眼,将心中疑惑压下。
一行人没发现她的异常,快步走出墓穴,得见天光。
“先去考古队临时驻扎的地点休息下吧。”
折腾一早上,眼下已临近饭点,商陆自觉在前边带路,一行人都没有异议。
许是自己的问题解决大半,茜茜看着也活泼起来,蹦蹦跳跳跟着商陆,接过介绍活计。
“这里是我们省现存唯一一个古村落保存完好的地方,很多遗迹和文明都是在这里被发现的。”涉及到自己专业的领域,茜茜侃侃而谈,商陆听着与有荣光,连带着也忽略了女孩看过来时那格外崇拜的眼神。
“讲得很好。”
十几分钟时间过去,露营地近在眼前,商陆鼓励似的朝学生点点头,茜茜粲然一笑,主动道,“我去跟厨房说一声多打些菜来。”
语毕她神态自然地离开,到了僻静处,她才激动地捂住嘴巴,独自消化老师是个玄学大神的消息。
老师最后才走,一定是不想让人知道他能收服鬼怪,她必须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才行。
休息室里,商陆将男鬼放出来,少了普通人在场,一众玄术师放开不少,鉴于对方配合的态度,乔七月语气也很和善。
“关于你跟人结婚盟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
当时在男鬼身上感受到一丝邪修气息后,她便意识到这件事绝不是一件普通的玄学事故,男鬼身上服饰距离她们至少有几百年的时间,要结婚盟也该是死后立刻找人,犯不着百年后才出这么一遭。
“我也不清楚。”
男鬼挠了挠头,青白脸色浮现出一丝疑惑,“我被困在自己的墓里许多年,莫名有一天突然知道自己结了婚盟,但当时的我出不了坟墓,这婚结了跟没结一样,忽然有一天,我发现我的婚约者在召唤我,婚盟霸道,我被拉着往墓穴外跑。”
“在墓穴外找到我的婚约者后,我就老实待在她身边......”
男鬼越说越觉得奇怪,表情微顿。
“我死前没找娘子,死后也绝对不会,晚娘还在等我,我绝不可能有娘子的!”
百年前的记忆逐渐涌上脑海,他沉静的面容一瞬间涌上数道黑气,邪修的气息扑面而来,皲裂的伤口裂开一个大口子,乔七月眼皮一跳,三张符纸贴在他身上,缓解男鬼狂化的趋势。
“我,我想起来了,有什么人挖走了我的记忆!”
男鬼愤怒地睁大眼睛,血淋淋的眼白阴森可怖。
“你结了婚盟,所以将你生前最爱的人忘记了,”乔七月出言安抚,熟门熟路地拔出他身上黑气,“不是你的错,待此间事了,我们会送你入轮回。”
男鬼扭过头,直直盯着她,乔七月眼皮都不抬一下,掐指一算,“若你俩有缘,百年后你投胎,正巧能跟她青梅竹马。”
于六延闻言,眼神微动,能算鬼之姻缘,小七的玄力已到这种程度了么?
听了这些,男鬼渐渐恢复正常,商陆顺手将鬼收回容器,下一秒,茜茜就带着一大包饭菜进了门。
“吃饭啦,今天运气好,有红烧肉哦。”
还算丰盛的菜色摆上桌,乔七月扫了一眼,不经意瞥到顾沅谟微皱的眉,男人自小锦衣玉食,可能还真没尝过这种食堂大锅饭。
若无其事收回目光,她自顾自低头扒饭,一只剥好的小虾放入碗中,顾沅谟嘴角微勾,修长指尖染了点小虾的红。
“先吃饭吧。”
看了眼男人面前纹丝不动的饭盒,乔七月抿唇,唯一能吃的虾都分给自己,真是。
吃完饭,顾沅谟手上多了块巧克力,随手将东西抛给男人,乔七月头也不回,拉过茜茜,“可以带我们去你男......阿南家里吗?我有些事想问他。”
茜茜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几人马不停蹄出发,一小时后,精装公寓楼前,敲了无数次门的于六延耐心耗尽,携钟泗溪一块儿破门而入,“砰”的一声,空荡荡的房间内,一丝人气也无。
“他......怎么会!”
看到眼前这幅人去楼空的景象,茜茜心中泛起一阵凉意,想起过去种种,险些跌倒在地。
“没事,有大师在呢。”
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学生,商陆看了眼乔七月,在撞开门的一刹那,她已经掐算起来。
“我们去他老家。”
越发肯定这其中有问题,乔七月在房间内搜寻一圈,发现没有其他线索后,果断带着众人离开。
罗平县抚婴村,乔七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沙地,身边顾沅谟稳稳扶着她,其余几个师兄争先恐后地簇拥在两人身边,生怕他们擦出什么火花。
不清楚师兄们的小心思,乔七月一路问过父老乡亲,堪堪在太阳下山前找到一栋装潢精致的小楼,在一众矮小的土房子里鹤立鸡群。
“师妹,小心些。”
寡言的二师兄在看到那小楼后突然开口,乔七月愣了愣,定睛一看,方才发现端倪。
三层的红色砖瓦房外围,一圈小黄花迎风飘扬,几人目不斜视,踏过这惑人眼的迷障,敲响木门。
“请问阿南在家吗?”
商陆边敲门边道,“我是他的老师,今天发现他没来上课,打电话也联系不上人。”
门内,传来一道嘶哑沉郁的女音,“阿南不在。”
“不在也没事,您知道他在哪里吗?学校里没上课是要扣学分的,修不满学分就没法毕业。”
商陆温和的声线在夕阳下犹显温度,门内一片寂静,再也没回答他的话。
对方在堵门。
用眼神示意身后几人,商陆刚要抬掌撞门,身后于六延递过来一道符。
“啊啊啊!”
伴随着女人惨叫,木门被大力破开,符纸轻飘飘地落在她脸上,女人顾不得自己,扭头朝一脚踏上窗户的儿子大喊,“快跑!”
冯伍掀了下眼皮,捻起在花丛中沾染到的花瓣,扔石子一般扔出去,花瓣便如刀刃般,一下划破男人脚踝,硬生生将人逼下。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茜茜一腔怒火喷涌而上,一把抓住男人领口,大声质问。
“钱阿南,为什么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