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脸色一沉,低声呵斥,“怎么跟人说话的?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
顾朝无奈地站直身体,上下打量乔七月一眼,竟觉得有些眼熟。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他拧了下眉,找见过的人跳大神,也就只有顾夫人做得来这种事。
对顾朝不满的眼神毫无反应,乔七月专注在他三庭五眼间如蚊蝇般环绕着的细小邪气,数十条黑线犹如蛆虫,在年轻人桀骜的面容上穿梭,每动一下,顾朝脑门与运气相关的府门就黑一下。
“最近不要随意出门。”
乔七月眉头微蹙,幸好顾夫人发现得快,再晚一步都无力回天。
见她还装上了,顾朝稀罕地瞅了一眼,摸了摸自己干净瓦亮的脑门。
“嚯,姨给你多少钱来算这个?我给你这个数,你现在承认自己是骗子,以后不会再蒙骗无知少男。”
顾朝伸出两根指头,煞有介事在乔七月跟前晃了晃,顾沅谟眼神微顿,一把摁住他不老实的指头。
“疼疼疼,哥你干嘛啊,我说真话你都不信?”
呲牙咧嘴地捂住刚被放开的手,顾朝心中微讶,“你们怎么都向着这算命的,姨真的不是在骗人吗?”
顾夫人弹了他脑门一下,冷笑。
“你姨要有这本事,立刻把你扔庙里出家,眼不见为净!”
顾朝委屈地揉着脑门,第一次正经看了眼乔七月,这一看,脑中灵光一闪,“你是乔七月?”
表哥曾经的狐狸精夫人,虽然最近风评有所好转,但这不就更证明她是半桶水嘛。
自以为发现真相,顾朝暗搓搓朝顾沅谟耳边凑了凑,小声道,“哥,要复合也不能用这个借口啊,你弟我什么事没有,别到时候被她治整出个好歹来,大家都不好收场。”
顾沅谟瞥他一眼,将人摁在椅子上,朝乔七月道,“还有什么问题?”
乔七月摇了摇头,“阴气邪气杂糅在一起,具体得让他将事情说出来,招惹了什么,遇上过什么,最好说清楚些。”
顾夫人见她脸色沉凝,心里就是一咯噔,忙拉住一脸不解的顾朝,苦口婆心,“好好想想,你小子最近又玩了些什么要人命的东西。”
顾朝表情一顿,挣扎着要从椅子上起来。
“姨,赛车才不是什么要人命的东西,我看这乔七月就是在骗你们,她连我到底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连玄学的门都没入还敢来救人!”
乔七月抽符纸的手顿了顿,也不急着救人了,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看他,“电线杆撞得爽吗?一天五次?踩狗屎踩得舒服吗?出门必中?小灾小难的不放心上,昨天才刚被人当做抢劫犯进警局做了次笔录吧?再这样下去,神仙都救不了你。”
顾朝心里一惊,愣愣地看着乔七月,半晌蹦出一句,“你跟踪我?”
乔七月拧了拧眉,顾夫人满脸担忧地冲上前握住他肩膀,“你进警局了?你怎么没告诉我跟你爸?!”
顾朝偏了偏头,小声嘟囔,“多大点事啊,不过是个误会,随便说了点什么就出来了,值得那么兴师动众吗?”
“混小子,再小的事都不能忽略,没听见大师说你危在旦夕吗!”
顾夫人急得不行,揪住他耳朵用力一拧,“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统统说清楚!”
“嘶......姨你冷静点,真没什么事,净听她在那胡说八道,要我来,我也能做大师,上下嘴皮子一碰,想编什么编什么。”
顾朝满不在意,看向乔七月的目光也很不满,好好的一人,为了重回顾家各种小伎俩都用上,关键连表哥都站在她那边,所图不小啊。
“想让我相信你有能力也没必要跟踪我吧,小爷我风里雨里到处跑,根本不是你能调查清楚的。”
臭屁地朝乔七月投去挑衅一眼,他若无其事地扭过头。
“姨,这神棍打哪来你就让她打哪去吧,有大师的玉佩在,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说着他抽出颈间红绳,温润玉佩在灯光下通透不已,乔七月心里一顿,大师加持过的玉佩,竟一丝正气也无,与此同时,环绕在顾朝脸部的邪气分出一股钻进玉佩,好玩一般来来回回穿梭,伴着这样的举动,属于法器的光辉越来越弱,仿佛下一秒就能变成一块普通到毫无作用的石头。
“把这个符带上。”
眼看顾夫人焦急地快要落泪,当事人却分外淡定地玩着玉佩,乔七月心中微叹,到底还是将加强版护身符拿了出来。
“你那玉佩挡不住邪祟,再过一会儿便会成为普通配饰。”
瞥了眼大红色布帛上金灿灿的护身符几个大字,顾朝冷笑一声,“我不要,跟踪狂的东西,谁爱要谁......”
“顾朝。”
顾沅谟淡淡喊了他一声,手指搭在口出狂言的表弟身上,视线微凝。
“哥,我都说了,她......”
顾朝扭过头,对上男人暗沉视线,后背猛地惊出凉汗。
“乔,乔女士,你符纸还有吗?”
焉头耷脑地回过身,顾朝腆着脸朝乔七月看去,目光中填满了不信任,但嘴上说的话好听不少。
乔七月懒得跟他计较,这货脑门黑乎乎的,不用点救命手段,下回再见可能就得在葬礼上。
“给,随身携带,不能沾水不能碰火,洗澡时也得放在面前。”
顾朝不愿意透露更多,那她也只能做到这里。
“小玩意事还真多。”
双手接过护身符,顾朝不由得埋怨一句,还不待再发什么牢骚,乔七月冷声道,“护身符两万,最好银行卡转我。”
“......这么贵!”
顾朝不敢置信地看着这平平无奇的护身符,粗糙做工,垃圾面料,随随便便就两万?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造作吧?
然而,哪怕有满腹疑惑,他都只能认下,今天若不把钱付上,表哥能让他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钱我付了,可以了吧?我还要打游戏。”
权当破财送瘟神,顾朝转了钱就将护身符随意往兜里一揣,看也不看乔七月。
顾朝油盐不进,咬死了不相信乔七月,顾夫人也没法,只得抱歉地朝乔七月道,“朝他不懂事,别理他,改天姨请你吃大餐,我先让沅谟送你回去,有进展了再告诉你。”
说着她给乔七月转了笔钱,“都是些零花钱,别客气。”
乔七月猝不及防收了钱,还没想好怎么还回去,顾沅谟就拉着她离开了,语气诚恳,“对不起,让你受了委屈,顾朝被家里宠得无法无天,这次得让他多吃些苦头,脑子才能清醒。”
“......”
乔七月无语,再吃些苦头?
“你表弟早晚会出事,你得盯着,这是个大劫难,搞不好容易出人命。”
再三跟顾沅谟强调过问题的严重性,她才放心地走进家门,心里直纳闷,顾朝到底是顾沅谟表弟还是她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