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神木，没那么容易推坏。”
宴凉川话音刚落，小心翼翼检查木门的女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开始对着男人起了好奇心。
“看来你有些来头。”
“比起老板，不过是只蝼蚁罢了。”
这句话很得女人的欢心，她站直身体，慢悠悠走到柜台后老旧的摇椅上，往后轻轻一躺，摇椅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既然能找到这里，还知道我的身份，必是有事相求。”
宴凉川点点头，凑到苑衡耳边，让她将脖子上已经失去效用的项链掏出。
苑衡心里一紧，脸上慌乱显而易见。
宴凉川颇为不解地看向苑衡，而这也让本没将她放在眼里的老板，视线也不由对向了她。
“我……我有点不舒服。”
苑衡捂住心口，低着头便往外跑，而在她即将出了门口时，老板手轻轻一挥，那看着随时破裂的门，‘啪’地一声用力关起。
“小丫头，你看着有点眼熟啊。”
苑衡脸色一白，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快的与这女人打上照面，要说这世上谁最了解她，那非面前这女人莫属。
她很确信，就算自己换了副身体换了副面貌，这女人也一定会认出来。
“抱歉，我们好像从没见过。”
苑衡咬了咬牙，转过身子逼着自己与这女人进行对视，尽管她知道这也并不能让女人消了对自己的疑心。
“这小丫头是你什么人？”
老板对着宴凉川问了一声，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苑衡，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个洞来。
见老板这反应，本应该疑惑的宴凉川，眼睛却闪了闪，露出一丝微妙的眼神。
“她是我夫人。”
老板抿紧了唇，身子从摇椅上慢慢站起，迈动步子一点一点走到苑衡的面前。
这让苑衡心中更为慌张起来，要说前世她最怕的是谁，非这女人莫属。
她深刻了解这女人的变态程度，当年在自己最为鼎盛的时期，竟然只用一只手便将自己轻松碾压，还在她所有下属面前大声呵斥自己，说她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
“你叫什么名字？”
老板推了推脸上不存在的眼镜，在发现并没有那东西后，便眯着眼睛看苑衡。
而这动作，让苑衡着实松了口气，看来这女人的眼睛还和从前一样不好使，不仅十米开外男女不分，五十米开外更是人畜不分，还偏偏她脾气犟，就是不愿借助工具让自己视野变得清晰。
“我叫苑衡。”
她大大方方说出自己名字，人也比之前平静了很多。
“丫头，虞九卿是你什么人？”
‘虞九卿’这三个字一出，整个房间都陷入了尴尬，静的连一根针都能听出来。
苑衡感觉自己的呼吸要窒息了，眼睛不由看向旁边的宴凉川，可不知什么时候，本应一直站在那儿的宴凉川，竟然消失了踪影，仿佛他从未来过一样。
“放心，我将他送到了另一处地方，你无需顾及他。”
即使如此，苑衡也并不想说，嘴硬道：“什么虞九卿，我没听过这号人。”
老板轻轻笑了笑，等笑声过后，她便一下子出现在苑衡身后，白玉似的手一把抓过苑衡的脉搏，强行在里面探进一丝灵力。
“你……”
苑衡气的脸色通红，同时也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反驳了。
几十秒后，老板将苑衡手轻轻放下，不过眨眼的时间便又坐回了摇椅子。
“九卿丫头，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
苑衡自嘲的笑了一声：“那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确确实实死了五百多年。”
“但你现在还活着。”
老板在听到苑衡的话头，脸上无半点惊讶，声音也不急不缓，就像是与老友的闲聊。
“那又如何，用这种凡人的身体和那点微末的灵力，还不如死了？”
“真想死？”
老板直起身子，懒散的眼神冒出一丝精光。
苑衡看她这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声：“看来你还是想让我亲口求你杀了我。”
老板笑着点点头：“像你这样连天都管不了你的怪胎，必须让我亲手杀了你。”
若是从他人嘴里蹦出‘怪胎’二字，苑衡肯定会动杀念，但这人是那个一只手就能将自己碾压的女人，她根本做不了什么。
“若天都管不了我，那我怎么会死了五百年。”
老板娘意味深长地看着苑衡：“你觉得你这五百年是死了？”
“难道不是吗？”
苑衡想都不想的直接反问，觉得若她这五百年不是死了，那为什么她一点记忆也无，又为什么在清醒的时候，会换了具身体，还会携带原主的记忆？
“九卿丫头，你记得第一次见你时，我是怎么说的吗？”
这个苑衡当然记得，但她并不想说，似乎那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当年我说过，你体内天狐不生不死不老不灭，只要它存在一天，你便也存在一天，你是它永远的奴隶，也是它在这世上最完美的寄生者。”
“我并不是寄生者，我能清晰的感知到我身体里只有我一个意识，我也能感觉到我从未被任何东西控制。”
“那我问你，你觉得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有区别吗？”
“当然没……”
在‘没区别’这三个字要突口而出时，苑衡的嗓子却像卡住了一样，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老板似乎早料到这样的情况，笑着道：“在我面前，你可说不了假话，摸摸你的心，再问问自己，和从前有区别吗？”
“你不觉得这问题很无聊？”
苑衡选择不直面回答，对着老板冷冷讽刺了一声。
“看来，你自己已经找到答案了。”
苑衡当然不服她的这句话，激动道：“不，我很清楚当年我做了什么，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不后悔，那些人该死，他们该死，我没做错任何事情，那些人本来就该死，他们就该死。”
“所以你亲手杀了你父母，也是认为他们该死？”
猛然，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她心头，她一时没了动作，表情僵硬地楞在那儿，脑海里出现了一左一右躺在地上的男女。
她们的鲜血流了满地，顺着缝隙流到一个红衣女子的身上，她脸上的五官与地上的男女极其相似，血色的眸子流出一滴泪水。
“对，她们就是该死。”
苑衡红唇轻启，眼睛通红的看向老板，脸上却不自觉地流出一滴晶莹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