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主上还记着这种小事。”
苑衡叹了口气，像是在回想当初的往事。
“你与绿萝是最开始跟着我的一批下属，跟着我南征北战，再力排众议创立黑市，这种并肩作战的感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影默默低下了头，这些事情他一直默默记在心里，原以为主上忘了，没想到她也一直记着。
只是既然记得，又为何那般对待绿萝？
不管当年真相究竟是什么，背后又有什么人在操纵，也不该让绿萝落得那般魂飞魄散的下场。
“影，我知道这些年一直记着绿萝的事情，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记恨着我的。”
“属下不敢记恨主上。”
影单膝跪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地面，没有抬头。
“你在我身边待了那么多年，我对你不同于对待其他人，你可以不用这么拘束。”
“属下不敢。”
苑衡早猜到会是这样，轻轻笑了一声。
她半蹲下身子，将手递了出去。
“与其将我当成你的主上，不如将我当成你的朋友，一个相处了多年的老朋友。”
“还请主上不要开这种玩笑，属下承受不起。”
“玩笑？”
苑衡轻轻皱了皱眉，重复一声后，又叹了口气。
“影，在我心中，你不该是这样畏首畏尾。”
影没有说话，只继续单膝下跪，头抬都不抬。
“你心中还是存着芥蒂。”
苑衡本可以一笑而过，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她却说了出来。
影还是没有吭声，他从不在主上面前撒谎，所能做的就是闭口不言，也算是对自己的交代。
“绿萝是我的左护法，为我立下无数悍马功劳，我从没想过杀她。”
苑衡语气恳切，以她的身份，也没必要在自己下属面前说谎。
“当初在死人堆发现你时，如果不是绿萝让我救下你，恐怕你现在已经是一缕亡魂。所以你一直记着她对你的救命之恩，且到现在都不能释怀她的死，我也能理解。”
影手微微抖动起来，脑子里不断回忆着见到绿萝的第一面，永远无法忘记，她好不嫌弃的将自己从死人堆里抱出来，让主上收留他的画面。
可是直到现在，直到她身死道消的几百年间，他都没有为她报仇，还一时心软，放过了当初污蔑她的人之一，黄金鸟金池。
有时候他都在想，是不是绿萝无法原谅自己，才迟迟不入自己的梦境。
“影，若我说我没有杀绿萝，你心里可会好受一点？”
话音刚落，影猛然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心里涌现出一丝希望，难道绿萝没死，难道主上将她藏了起来。
看着影猛然亮起的双眸，苑衡自是猜到了他心上的想法。
暗自叹息了一声，想着自己算不算是给了他希望，待会儿又要亲手打破她的希望。
心里虽在纠结，但最后还是说出了事情。
与其让他留有希望，还不如现在就打破，免得日后被有心人进行利用。
“绿萝是自己自爆了魂魄，她是一个宁死也不承认冤屈的人，就算我想饶她一命将她流放，她也不屑。”
影刚亮起的眸子，顿时失去了亮光。
他淡淡笑了笑，感慨道：“是啊，她确实是这么一个人，宁愿死也不想苟活，我早该猜到的。”
“当年嫁祸她的人，和操控宴凉川杀我的人，是同一批人。”
影怔楞了下，这也是他头一次，听主上说当年刺杀之事。
这五百年间，他一直认为主上不会这么轻易死去，就算当年已经看到了主上冰冷的尸体，也不愿承认。
他在黑市守了五百年，甚至为了保住主上的心血，委屈求全去讨好帝都的统治者，这才换来黑市几百年的苟活。
现在想想，如果绿萝还没有死，像她那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应该会看不起自己，说不定还会意见不合，分道扬镳。
不过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绿萝不会回来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恢复灵力后，我一直在打探当年的事情，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属下不知。”
苑衡轻笑了一声，没有直截了当的说出答案，而是问道：“在你心中，白龙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事与白龙前辈有关？”
影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
从自己有记忆以来，白龙与妖帝便已经是当世大能，不问俗世，不屑参与党派之间的斗争。
只有天下动荡，发生大事时才会出山，为的也只是保全无辜百姓的性命，不至于出现灭族这类的事情。
所以无论是异能者还是人类，都将白龙和妖帝视为神明。
这样的人，怎会与当初的事情有关，又怎会花费心思去陷害一个小辈，这与她的身份太不符了。
苑衡掏出脖子上的项链，这是一开始宴凉川用来控制她的项链，后面经过白龙的加工，表面上看起来对自己没有任何影响，连她恢复灵力后四处征战，也没有做出限制她的举动。
只是越这样，苑衡便越觉得白龙有问题。
慈悲为怀的白龙，不可能感知不到她在做什么，却又为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再加上之前与自己定下的赌约，说什么她早晚有一天，会为一个人牺牲自己，让苑衡更一步坚定，白龙定不是众人表面看上去的那样。
她更像是黄雀，螳螂捕完蝉后，她只等收割便是，那个赌约也可能是变相的诅咒。
“所以主上这才让金池去帝都，将白龙前辈引出来？”
影开口询问，似乎最近所有的事情都串联在了一起，也能理解为什么主上做那些事情。
“白龙不好对付，相比于帝都的人，更重要的是的提防她，知道吗？”
“属下知道。”
影恭敬的欠了欠身子，心里对主上的敬仰更拔高了一层。
“下去吧。”
影点了点头，身子没有迟疑，立刻消失在原地。
看着已经消失的人影，苑衡勾了勾唇角，对着空中轻轻划拉着手指，上面出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只大概知道是个女人。
“白龙，我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