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重新回到苑衡房间门口的时候,门大开着,他在外面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长桌上的苑衡。
因为现在是最紧要的关头,主上为了方便谈事和休息一起进行,便将会议室的桌子搬到了房间,遇上紧急事情的时候,也可以在里面开会。
“主上。”
影恭敬的喊了一声,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过来。”
苑衡招了招手,影并不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表情来,所以也不知她坐在里面等着自己,是巧合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见过蝠鹭了?”
影心中一惊,却还是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觉得他怎么样?值得信任吗?”
影哑言了,还是站在门口没有说话。
“进来。”
苑衡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里已经稍显不耐。
影知情识趣的没再拒绝,恭恭敬敬走进了房间。
“坐吧。”
“是。”
影回应后,在苑衡眼神的示意下,坐到苑衡对面的位置上,心里有些忐忑,脑子里也回想起蝠鹭刚刚说的话。
“怎么,你现在这么不想对着我吗?”
苑衡嗓音中带着轻轻的笑意,看着似乎平易近人,但影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您是主上,我是下属,本就不应坐在主上的对面。”
“我对你,何曾计较过这些虚礼?影,这么多年下来,你是与我生疏了吗?”
“主上对我有救命之恩,影一刻都不曾忘过。”
苑衡想听的当然不是这个,眼睛直视他的同时,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因为绿萝的事,你心里一直对我怀着怨恨,我之前虽然也与你解释过,但不管怎么说,那件事终究是发生了,我在里面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埋怨我也是正常。”
影没有想过,苑衡会对自己说这些话,心里微微有些惊讶。
“好了,不说这个了,来谈谈现在吧。”
影点了点头,头依然低着看向桌子,没有抬头看苑衡一眼。
也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愿。
苑衡对此并不介意,直接道:“你从小便跟着我,有些事我也不想隐瞒你,我身上恢复的灵力,只是暂时的,它会随着损耗一点点衰弱,所以我每次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都要去找宴凉川和宴玖,你知道为什么吗?”
影心里对这事一直奇怪,出于主上不喜别人多事,就一直没提。
“之前我让你搜寻九尾狐的踪迹,你是为我找到情报的人,想必也知道宴玖就是从我体内分离出来的九尾天狐。”
这个确实是事实,当时那个情报,是自己派去人类研究院,卧底了十年的探子所得。
为了将九尾狐的情报传递出去,他自爆身份,利用自己的尸体,才将这来之不易的消息传出。
不过藏着信息的纸条上有封印,自己没有能力解开,知道宴玖是九尾狐,也是后面通过各种蛛丝马迹才得来的结果。
“九尾天狐是宴凉川从我体内剥离出来的,你不妨猜猜,我的灵兽能用人类小孩的形态生活五百年,是因为什么?”
这下,影一下子联想到了蝠鹭说的献祭。
献祭这种邪恶的咒术,效果只有两个,一个是召唤邪神,另一个就是解除封印。
“主上的灵兽九尾天狐,是被封印住了?”
苑衡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了出来。
“没错,而能封印九尾天狐的人,是白龙。”
白龙这个名字,异能者没有谁会不知道。
与主上并列的三个人中,白龙和妖帝都是祖宗级别的人物,主上和临渊都是后起之秀。
虽说这四个人从来都没有较量过,但所有异能者都知道,能与白龙和妖帝一较高下的,只能是他们对方。
“所……所以,主上才向着用献祭的方法,破除宴玖身上的封印。”
说出‘献祭’这两个字后,影深感不妙,立刻想收回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主上,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这种事,对自己心怀不满。
“献祭?”
苑衡重复了一声,脸上带着笑意。
“是蝠鹭告诉你的?”
影没有说话,一定程度上也算是默认。
“果然啊,将这事交由他来办,本来就不妥当。他能告诉你,自然也能告诉其他人。”
“属下一定让他守口如瓶。”
苑衡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幽幽道:“不用了,待会儿寻个由头,将他杀了吧。”
“主上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们……”
“你这是在教我做事吗?”
“属下不敢。”
影没再说话,也知道继续求情,不仅救不了他,还会引火烧身。
“影,你还记得我从前,都是怎么教导你的吗?”
“属下记得。”
“记得?那你倒是说说,我那时是怎么教导你的?”
“要想成大事,就不能心慈手软。”
“所以接下来,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属下明白。”
影心里变得坚定起来,本来蝠鹭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既然是主上的命令,自己只要遵从就好了。
“我要的就是这样,所谓人刀俎我为鱼肉,要想不被按在砧板上,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做,谁都想要安稳的生活,每个人都是被生活推着往前走,你说是吗?”
影知道她这是在开导自己,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几百年前。
记得他刚杀人的时候,手颤的不行,每每想要退缩,不想要再拿刀的时候,是主上过来,说就算他不想杀那些人,那些人也会杀了他,一切不过是自保罢了。
“现在就去做吧。”
影没有立刻起身,他自然知道主上的意思。
“主上,不如让蝠鹭为您找到合适的孩童进行献祭时,再动手?”
听到这话的苑衡不由笑出声,原以为他是听懂了,没想到还是想放了那只蝙蝠,想着让他将功补过。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影,能为我办这件事的不止他一个。他自愿归降于我后,这是我让他做的第一件事,既然他第一次为我办事,嘴就这么不牢靠,我还留着他干嘛?不过是浪费粮食的一个玩意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