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边,夏鹿只觉得心头一股电流涌过。
他还是以前她认识的那个霸道、冷静自持的冰山总裁吗?
夏鹿左顾右盼,最终在确定周边没人后,快速惦起脚尖,飞快地仲云熙的脸上亲了一下。
正准备退开,腰身突然被人用力一拉,紧接着双唇再度被覆盖上来。胸腔中的氧气一度被抽光,又换上新的空气。
“我刚让田伦查的。”幽魅的男声。
夏鹿脑中灵光一闪。所以,刚刚她看到的,他一直低着头就是在做这个?
楼上。
宁晚秋端着托盘,敲了敲门尔后进去。
房间内,宁芬背对着门,坐在梳妆台边。
“我刚刚进厨房特意给你煲了一点血燕,多吃点可以永保青春的。”宁晚秋将托盘放下,端起燕窝细细搅拌,之后再将勺子递到宁芬的面前,“姑妈,你尝一口?”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宁芬将头侧向一边,手里的梳子有一下没下地划拉着头发。
宁晚秋见状,立刻又放下了碗,“姑妈,我给你梳吧!前几天,我去SPA会馆跟技师学习头脑的穴位,正准备来给你试试呢!”说着,伸手就要接过梳子。
“不用了,”宁芬却不动声色地将梳子移到另一边,表情不冷不热,如同面对一个陌生人,“晚秋,我今天太累,你回去吧!以后安心待在宁家,没什么事,就别再来这里了。”
热脸被当成冷屁股,宁晚秋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拽成拳头,彻底爆发。
“姑妈,你什么意思嘛?仗着自己嫁了个有权有势的老公,便强迫所有人都依俯你?我是跟你肾源匹配,那就一定要捐给你吗?凭什么?就因为你偶尔施舍的那一点好处?我呸!有本事,把你死去的女儿挖出来,让她给你捐去啊!”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宁芬怔怔盯着自己还在发麻的手,她其实并没有真心想拿宁晚秋怎么样,可这个孩子,竟然提到了……
“你,你打我?”宁晚秋不可置信地偏着脸,捂着被打的半边面颊,眼眶有晶莹的泪水涌动。
“我……”宁芬迟疑,犹豫地定在那里,没有上前。
“从小到大,我爸、我妈都没舍得打我?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打我?实话告诉你,我早就厌透了你!总是假惺惺地营造一幅全世界就你对我最好的模样,实际呢?你不过是在我身上,寻找死去女儿的影子。”
“闭嘴!”宁芬的身形往后倒几步,失望地看着宁晚秋。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手疼出来的侄女,居然这样看待自己?
“凭什么不让我说?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宁晚秋将头高高昂起,一副不服输的模样,“就是你给我取的这个名字。‘晚秋’、‘晚秋’,明明我是夏季出生,而你那个早夭的野种才是秋天出生。我就连名字,都要纪念一个死人。知不知道,每当听你喊我,我就觉得恶心!特别恶心!!”
仿佛宣泄掉压抑在心头的多年积怨,宁晚秋摔门,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门口,她狠狠地撞到夏鹿身上。
“滚开!”宁晚秋一把推开,朝着对方瞪了一眼,才转身快步奔下了楼。
夏鹿:“……”
“没事吧?”仲云熙伸过手,扶住她的腰。
“你……”夏鹿蹙眉,将追随宁晚秋离开的目光收回,满脸问号,“你听到了吗?原来宁芬还有一个女儿,而且早就夭折了。”
仲云熙斜飞眉型,微微皱起,震惊程度并不亚于身边的女人,“走吧!恶有恶报罢了!”
他揽过夏鹿的肩头,她则盯着宁芬的房间,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夏鹿能理解:仲云熙从小亲眼看着母亲死在自己眼前,任谁都没有那么大的肚量,轻易去原谅别人。
彼时,卧室。
宁芬刚收拾起乱糟糟的心情,回头,便见仲国山不知何时已然回来,正站在自己身后,而他身边还有古湛和夏朵朵。
他什么时候来的?
方才宁晚秋那些口不择言的话,又听去了多少?
宁芬只觉得心头一惊,“国山,你……回来了?”
仲国山目光凛冽地盯着宁芬,尔后弯下身,面容慈祥地看着夏朵朵,柔声说道:“朵朵,你先跟古爷爷回房,爷爷有点事情处理,待会儿过来找你,可以吗?”
“嗯。”夏朵朵瞪大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乖巧地点点头,将手伸给古湛,由他拉着自己回房。
房间内,宁芬紧张地搓着双手。
这么些年,仲国山一直很宠自己。所以,她在仲氏处处制衡仲云熙时,才会那么有底气。可没来由的,今天心底一点底都没有。
“国山,你腿不好,赶紧坐着。不然发病又该折腾了。”宁芬赶紧拿把椅子过来。
仲国山看了看那把椅子,并没有坐下,反而抬头望着宁芬,缓缓开腔,“这么些年,我岁数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差,而你却正值大好年华,想必照顾一个糟老头子,够委屈的。”
宁芬怔怔看着仲国山,一时间不太明白,他说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国山,你这是怎么了?”她勉强勾出一抹笑意,“老夫老妻的,这话不是太见外了?再说,我是你的妻子,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仲国山似乎听懂,点点头,拄拐转身。
见状,宁芬连忙跟上前去:“国山,你要拿什么,告诉我……”
话没说完,就被仲国山抬手止住。
只见他走到墙壁前的保险柜边,按下密码,将一份文件取出,递上,“我们离婚吧!”
宁芬狐疑地接过文件,然而,她看清上面的内容,如同碰到了烫手山芋,“啪”的一声丢在柜子上。
“不,我不同意离婚!”宁芬一把抓住仲国山的袖子,“国山,刚刚晚秋的话你听到了是不是?你嫌弃我有个女儿,对不对?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在我没碰到你之前……”
“你想太多了。”仲国山却止住宁芬的后话:“我从来都没在乎过你有女儿,我自己也有儿子,又有什么资格嫌弃你?”
他眉眼沉沉,“小芬,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为何要跟你离婚?”
宁芬的双唇蠕了蠕。
“好,那我再给你看样东西。”说着,仲国山又从保险箱里,将一个信封纸袋,还有一只录音笔拿出来,递到宁芬手里,“你自己看吧!”
信封纸袋里是一叠照片,宁芬低头,视线扫到第一张时,双眸便陡然紧缩。
居然是那天商场的监控。
照片里明确将她如何独自离去,如何将夏朵朵丢在现场,抓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