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抓紧我的手,绝对不可以松开。我一定可以坚持到有人过来,一定可以把你救上来。”司马纯的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但是通过麻木的手指,还是能多少感觉到顾瑶冰冷的肌肤。
她不放弃地继续大声说话:“一定要活下去,活着才是希望,或者才能改写命运。景说过,你是坚强的,你是他最好的秘书,你一定可以做到,可以跟我一起坚持下来对不对?顾瑶,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那么优秀,好像有永远用不完的力量,永远充满活力,不管多困难的事情对你来说,处理起来都那么简单,那么自然……”
司马纯的声音越来越轻,她渐渐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身体也一点点顶着栏杆在往下滑动。
顾瑶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很多过去的回忆画面,还有顾良景等人的身影。
真的应该放弃生命,寻求解脱?
不,那太懦弱!
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自我,她其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要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就算这个错误已经无法挽回,但是她还是可以做些什么。她还要找安晴儿算账,安晴儿带给她的悲剧,她要十倍百倍奉还。
还有顾良景,她还没来得及道歉,说一声对不起。
还有顾良景和司马纯的那个孩子,她也没有去悼念,去墓地送上一束鲜花。
这样想来,她真的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
“司马纯,司马纯!”顾瑶突然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司马纯握着她手的胳膊,然后用力拧下去。
剧痛刺激了司马纯的神经,眼看就要昏死过去的司马纯,一个激灵,短暂地恢复了意识。
她模模糊糊又看到了顾瑶,看到了顾瑶充满生机和对生命渴望的目光。
“顾瑶,别怕,我陪着你。我们一定会没事的。”司马纯咧嘴笑笑,努力支撑,直到眼前旋转的星星,变成黑幕。
“不――!”司马纯晕过去之前,只来得及听到一声低吼,然后是凌乱的脚步声。
再然后,好像有好多充满力量的手臂抓住了她还有顾瑶,然后这个世界就彻底陷入黑暗,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司马纯耳边有好多嗡嗡的声音。
“吵。”司马纯掀了掀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而是顾良景因为担忧而显得深沉的脸。
“景……”张开口,司马纯才发觉自己的嗓子有多沙哑。
“醒了?渴吗?”顾良景温柔地揉了揉司马纯的脑袋,然后转身把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杯温水拿起来。
“嗯。”司马纯不自觉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她觉得自己快要渴死了,嗓子眼里像是着火了的感觉,渴的冒烟了要。
顾良景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然后把水杯送到她的嘴边。
他看着司马纯把一杯水都喝下去,又为她擦去沾到嘴边的水渍后,才冷冷地开口:“纯儿,你知道错了吗?”
“啊――?”
错?
她犯什么错了?
司马纯眨了眨无辜的眼睛,看着顾良景越来越阴沉的脸,心里惴惴的,好像揣了一只小兔子一样,各种不安。
“我……”司马纯知道顾良景在生气。
她这会儿最好是乖乖地认错比较好,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做错什么:“没错。”
“倔强。”顾良景冷哼。
“可我真的没错啊。”司马纯偷瞄顾良景的脸色,小心肝吓得乱跳个不停,“我出来就到医院,然后发现顾瑶跳楼,接着就晕掉,怎么会犯错呢?”
“知道从23层楼掉下去会怎么样吗?会摔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顾良景气得伸手捏司马纯的脸蛋。
“啊――疼。”司马纯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这也算疼呢?摔下去会更疼。”顾良景气呼呼地瞪着司马纯,忍不住加了一句,“而且我会比你还疼。”
这一刻,司马纯终于明白顾良景在闹什么别扭。
“我知道啊,所以才一定要救顾瑶,不然她掉下去不一样也会粉身碎骨?”司马纯小心翼翼地观看顾良景的脸色,一边抱住他的胳膊轻轻摇啊摇的,“当时情况紧急,我呼救来不及嘛。再说我知道有人暗中保护我呢,他们发现我有危险就会赶过来救我,我和顾瑶都不会有危险的对不对?”
“如果他们没发现,或者没看到呢?”顾良景咬牙甩开司马纯的手。
司马纯愣了愣。
撒娇居然无效?
以前顾良景生气她就撒娇,百试百灵的,可今天……这下完蛋了!
“景,我知道错了,下不为例好不好?”不知道该怎么办,司马纯只好厚脸皮粘上去,整个人几乎窝在顾良景的怀里,用脸蛋在他胸口上蹭来蹭去,死劲儿撒娇说好话,“你看我这次不是没事吗?我还把顾瑶救了呢……”
“没事?”顾良景突然抓住司马纯的手臂,稍微用力抓了一下。
司马纯立刻痛得倒吸凉气。
刚刚她只注意顾良景的脸色,没有在意手臂微微的不适感。
现在被顾良景这样一抓,她才看到手臂上缠了好多圈纱布,而那种不适感也变成了酸胀,肿痛。
很难受。
“疼了?知道疼了?这还叫没事。”顾良景横着眉毛。
“呜……”司马纯眼窝里噙着泪珠,可怜兮兮看着顾良景。
顾良景被她的泪水晃到眼睛,心中一软,口气不觉间就温柔了许多:“知道疼了,下次还做不做傻事?说好的保护好自己呢,你就是这么保护你自己的,把自己推倒危险的地方?”
“人家是想救人嘛――”司马纯小声嘀咕。
“救人也要看方法。愚蠢的方法,只会害人害己。你有多少力气,你没想过如果你没抓住顾瑶呢,再把自己搭进去我怎么办?”顾良景竖起耳朵,挑起眉头。
“那,那该怎么办?那种情况多危急啊!”
“你可以在救顾瑶后,立刻大声呼救!”顾良景无奈地伸手去捏司马纯的脸蛋,“你仔细回想一下,你刚刚救顾瑶的时候,将近四分钟的时间里,你呼救了吗?”
“啊――好像没有哦。我当时脑袋里在想着要劝说顾瑶不要放弃生命,然后拼命不让自己晕过去。”司马纯点点脑袋,那会儿她觉得暗中保护她的人一定会发现她出状况了,所以就没有呼救。
现在回想起来,这还真是个要命的低级错误。
顾良景犀利的问题,问得司马纯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