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景，九姐让我煮了红茶送过来。”敲门声忽然响起，接着朱清芳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进来。”顾良景应了一声。

    门“吱嘎”被推开了，朱清芳端着煮好的红茶走了进来。她先将红茶递给顾良景，然后才放在周雍霂身边。放好了，朱清芳转身就要走。

    “你九姐做什么呢？怎么让你送茶，你今天来家里是客人吧。”顾良景眼底闪过一抹了然，却故意询问。

    “九姐把我们都给安排了任务，我给你们煮茶，南缨和我大哥去超市了，我二哥估计在客厅里给凌总排忧解难。至于九姐，和诗诗跑到厨房闲聊呢。我偷听了一句，好像她们在讨论如何摆脱你和司马志，偷偷到夜市的大排档去吃宵夜。”朱清芳没想做小报告，可是想到司马纯今天这么明显的牵红线行为，有点恼火。

    她这一懊恼，不由自主地就把司马纯和师诗给出卖了。

    “什么！”顾良景本来想找借口离开，给周雍霂和朱清芳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结果他听到朱清芳的话，还找什么借口，直接夺门而出。

    “我好像说了不该说的。完蛋，九姐一定恨死我了！”朱清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懊恼地直跺脚。

    周雍霂看着她再次露出的孩子气却很可爱的一面，眼睛闪了闪，唇角不由自主地飞扬起来。

    “红茶的手艺是和纯纯学的？”周雍霂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味道很纯正。

    “是，跟九姐学了两年多。九姐说我只学了个皮毛，不过又不是要当茶艺师，所以够用了。将来给老公，或者给家里来的客人煮茶，水平绝对会惊艳四……”朱清芳随口回答，转身刚好对上周雍霂打量的目光，话自动噤声。

    她的心再次不由自主地乱跳起来，浑身发热，脸蛋上火辣辣地烫，红晕从脸蛋一直红到了耳根后。

    “我很可怕？”周雍霂挑起眉头。

    他很不喜欢现在朱清芳看到自己的表现，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不但害怕，还想逃跑。以前多好，那会儿朱清芳可不会想逃跑，只会扑上来，黏上来。

    “不是，比起顾良景，你好很多。”朱清芳摇头。

    “但是你今天好像在躲着我？”周雍霂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

    “我？我干嘛要躲着你，我又没做亏心事。”朱清芳矢口否认，可是脑海里忽然想到最近和康王约会的事。

    顿时，她的心里升起一股偷会情郎被抓包的错觉，好像犯了弥天大错一样，冷汗立刻冒了出来。

    “真的没有？”周雍霂咄咄相逼，想要拆穿朱清芳这会儿的伪装。

    “当然。要有也是你有。”朱清芳被周雍霂的态度激得火大。

    朱清芳再想到上次和周雍霂偶遇的事，火气瞬间冲到了脑袋顶上：“明明是你撞了我的车，可是你却冤枉我。不就是因为我喜欢过你吗？哼，我现在不喜欢了，才发现你也不过如此，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不喜欢了？”周雍霂的心猛地揪紧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里快速滋长。

    “是啊，我现在喜欢我男朋友。”朱清芳口是心非。

    “小三？”周雍霂眼睛危险地半眯起来。

    “对。就是他。他比你温柔，比你体贴，又帅又幽默，最重要的是他喜欢我。我现在想明白了，女人找个自己喜欢的，就得不断付出，委曲求全希望喜欢的男人喜欢自己，这样太累。但是找个喜欢自己的，就会很幸福。”朱清芳像是赌气一样，把周雍霂说得一文不值。

    “恋爱，不应该是两个人的事吗？相互喜欢。”周雍霂拿着茶杯的手不觉间稍稍用了力，捏得指尖发白。

    “对啊。但是感情的世界，又不是称重，能做到完全一样。肯定有一个比另外一个更喜欢，这个人就被动一点，被吃得死死的。”朱清芳回答。

    “感情这样算计好吗？”

    “我已经度过单纯的年纪了。在那个年纪里，我毫无保留地爱过两个男人。可是结果呢，我满腔情意，换来的是不喜欢，甚至还有讨厌，不是吗？既然有更简单的办法获得幸福，我为什么不走捷径，非要一头撞上南墙？”朱清芳像是在说服自己听，又像是故意说给周雍霂听，“我觉得现在很好，很幸福。我想这才是我想要的爱情，甜蜜、浪漫，又不缺乏真诚。”

    “但愿如你所说。”周雍霂将茶杯放下，心如针扎地站起来，“纯纯哪里都好，就是太善良了。明明煮茶的手艺很差，茶很难喝，她也能把你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没有。”

    “难喝？”朱清芳陡然拔高了音量。

    她自从和司马纯学过煮茶后，听到的都是表扬。而且她一直都自认为自己煮茶的手艺，已经很好。别的不管说，只说红茶，连她大哥那么挑剔的人，也是赞口不绝。

    “你的味蕾坏了？果然，人品有问题，其他就都会有问题。”朱清芳怒瞪周雍霂，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难道纯纯没有教过你，一杯好的红茶，不仅仅要看味道，煮茶时候的心境也非常重要。你煮的红茶，味道是很纯正，但是我却从里面感受到了你内心的挣扎，矛盾，还有一点愤怒和怨恨。你觉得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填进去，这杯茶还会好喝？”周雍霂面对朱清芳的怒意，并没有生气，而是勾唇一笑，随后心平气和地指出问题所在。

    “心境――”朱清芳蓦地想起来，司马纯的确这样说过。

    她说这世界上的一切东西，其实都可以当导体，传递我们自己的感受。音律如此，厨艺如此，茶艺也是如此。

    “如果不信，你试试看。”周雍霂说完，潇洒地离开。

    朱清芳呆愣了好久，才慢慢蹲下来，将茶杯拿起来。她闻了闻，然后小口喝了一口，入口的香气纯正，味道醇香。

    但是，入口后的回甘，的确和平时不一样。

    “我的心意，到底还是被他看出来了吗？”朱清芳颓然地坐在地上，眼圈隐隐发红，心脏更是一抽一抽地疼。

    为什么爱一个人要这么辛苦？

    为什么爱一个人要这么苦难？

    她只是喜欢周雍霂，只是想被他喜欢，只是想和他谈恋爱，可为什么这么简简单单的事情，到最后却变得这么复杂？

    一滴泪，悄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