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他的心尖宠,为救他我甘愿用心头血喂蛊,谁知他大病初愈却扭头娶了慕容府的嫡女,全然忘了我们往日的情分,我是庶女,我不配!
1.
我第一次离霍恒半尺的距离,是我最狼狈的时候。
那日是寒冬里最暖和的一天,我的狗不见了。
我顾不得告诉阿娘,私自溜出了院子去找它。
越过长亭,跑过石板路,我看到它被人拎着脖颈,举得很高。
它哀嚎的声音让我步子一顿,抬着头大声喊道,「把狗放下!」
可话音一落,我就后悔了。
因为阿娘说过的,「年年,想要在慕容府活着,我们就要隐忍,低调,垂眉俯腰。」
我来不及后悔,石桥上的那几个人同时回头看向我。
那是慕容府的嫡子,身侧的几个男孩皆是府中的庶兄庶弟。
他们眼里有戏谑讥讽,更多的是厌恶。
「慕容年年!谁给你的胆子竟然在我面前这般大喊大叫?」
我赶忙俯身行礼,垂眉低眼,小心翼翼地回道,「年年给各位兄长请安。」
「就你也配叫我一声兄长?你那骚狐狸的娘爬上我爹的床,生下你这么个野种,能让你在我慕容府活着已是对你的恩赐,你不知感恩,还敢对我施令,谁给你的胆子?!」
我忍着情绪,紧了紧拳头,仍是放软了音调,「还请...兄..主子把狗放下。」
「你让我放便放?我偏不!我摔死它!」
话落,「噗嗵---」一声。
他直接将狗使劲扔下了石桥下的河池之中。
我看着我的狗被砸进水池之中,四肢不断挣扎拍打着水面。
我顾不得其他,纵身也跳进了冰冷的池水中。
「你个贱胚子,拿石子给我砸,砸死她!」
那恶声恶语伴着一颗颗的碎石朝我的头顶上飞过来。
我好不容易潜入水下,捞起了小狗,才发现它早就没了生息。
我愣愣地看着怀里它软塌塌的身子,任由冰冷的池水浸在我的嘴鼻之处。
嗓子被池水呛得火辣辣的,胸口被压得喘不上气来。
我以为我可能会葬身在这池塘之中,可突然袭来一阵劲风,下一秒,我被腰间的一股力量直接拽到了岸上。
我忍不住地咳嗽着,抬眼瞬间,一双金丝黑靴,奢华锦缎,腰间的玉佩上晃着一个霍字。
霍家的嫡子,霍恒。
是他救了我。
头顶顷刻掠过一阵风,我的肩上多了一件大鏊,驱散了寒意。
还未来得及道谢,耳边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声音。
「阿恒,你怎么在这?」
我抬眉看着慕容府最受宠的嫡女,慕容燕。
她那镶着珍珠的裙摆一点点靠近,好似想要离霍恒再近一些,可霍恒低沉的嗓音让她硬生生地止住了往前迈的步子。
「慕容姑娘,你我并未多熟络,你还是叫我一声霍小将军才好。」
我浑身僵硬,冻得瑟瑟发抖,还是微微向上抬了抬眼皮。
慕容燕手里的帕子快被她绞碎,她为了躲避尴尬把目光投向了我。
「慕容年年,谁叫你私自从院子里跑出来的?还这般狼狈不堪,赶紧回去,莫要出来丢人现眼。」
身前的霍恒一阵冷哼,「既然同姓慕容,可见是你的姐妹,青天白日,她差点被人溺死在水中,慕容家的家风确实让人胆怯。」
我并不想介入这样的境地之中。
慕容家的嫡子嫡女,就连庶子都可以随便将我踩在脚下,阿娘告诫我千次万次,一定要乖顺,弯腰俯身。
可今日我却忘记了阿娘的话,刚刚为了小狗竟然公然对这嫡子大声阻止,最终落了这般的下场。
如若我此刻再触碰嫡女的逆鳞,我和阿娘日后的处境将会更加糟糕。
一想到这,我还是咬着牙,颤颤巍巍地起身。
只是眉眼抬起的瞬间,我看到霍恒微抬向前的胳膊。
他想扶我。
我顾不上那微抬的手,拖着发麻的腿,赶忙将肩上的大鏊拿下递给了霍恒,向后退去。
我以为以我这样的身份和境地,永远不会和霍恒有任何牵扯。
可是,终是一念差,命轮转。
2.
夜里,不出所料,我发了热。
迷迷糊糊之间,我听到窗户被人打开,一个黑色身影慢慢走了过来。
我被抱起,又吞下了药。
那人沉闷的嗓音,有些熟悉,惹得心尖颤颤。
「为了一只畜生,何苦坏了你隐藏多年的乖顺。」
「年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夜里,伴着一阵阵的浅叹声将我的心头填得满满的。
第二日,我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好梦,抬眼的瞬间,我才知道并不是梦。
我的枕边多了一个玉色药瓶,一行小字——每日一粒,连续五日。
想着昨夜的一字一句,一举一动,我掐了掐我的脸。
这一定是梦吧,可这有力的笔锋怎可能是我阿娘的笔迹。
阿娘进屋的时候,我惊慌地将药瓶藏在了枕下。
「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身子不舒服?」
我摇摇头,幸好昨日里我将湿透的衣服胡乱洗了,晾在外面,否则阿娘要是知道我昨日那般大胆,定要打我的板子,日后更不会允许我出院子。
阿娘坐在我床边,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面汤。
「昨日里,我在后厨帮忙,听闻是霍家来人了,不知是不是要与慕容府结亲,我的年年日后要怎么办,阿娘这般身份,要怎么才能给你找个好人家。」
她垂着肩膀,叹着气。
「我才不要找个好人家,我要陪着阿娘,否则这慕容府里,我要是走了,阿娘太过孤单。」
「你个傻孩子,再过几个月,我的年年就及笄了,这一阵子我想办法去求求大夫人,我只求年年嫁一个对你真心,给你正位的老实人家就好,那些高门贵府,年年莫要踏进去,莫要跟阿娘一般才好。」
还有三个月,我就满十五了,及笄之后便要定亲。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嫁人,阿娘身子不好,嫁人就不能陪着阿娘了。
而且,脑子里不知为何会出现一身锦衣的霍恒。
我赶忙摇了摇头,将这样天方夜谭的想法从我的脑子里驱赶走。
谁知,夜半之时,那个我白日里还想着的人,就这么突然又出现在我的房里。
霍恒一身夜行衣,好似与黑衣融为一体。
他向前一步,我后退一步。
「你是在生我的气?怪我那日特意装作与你不熟?」
我垂着眼,极其小声道,「霍小将军,我原本也跟您不熟络,而且您半夜潜入我的房内,已经是乱了礼数,你...」
我话还未说完,他竟然跨出一大步。
他眉眼含笑,直接砸进了我的眼底。
我的额头被他指尖一点,「你个小白眼狼,亏我惦念你了多年。」
我脑子懵懵的,以为还在做梦一般。
我何时会与霍恒如此亲密?什么叫惦念了多年?
「霍小将军,我是慕容年年,这是慕容府偏院,我不是...」
我话还没说完,霍恒幽深的嗓音惊得我瞪大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