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咆哮完，但我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特么傻逼。

    让我滚我就滚，让我滚回来我就滚回来，老娘是你的皮球吗？？

    今天还有最后几场戏要修改补拍，我收拾收拾就去了剧组。

    过几个月有一场电视艺术节，我还是想尽力地争取一下最佳女主角的。

    这部戏我们选景在了南方一处景点的古宅里，小院幽静伴有鸟鸣，潺潺的溪水让人的心情都舒畅了几分。

    只是我才进门，就看到了一众不敢做出任何表情的脸。

    工作人员中间，陈寅礼正戴着墨镜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旁边的郑瑶神色微妙。

    「哟，陈总这是突然盲了？」

    我淡定自若地跨进门去，导演差点儿一口茶水没喷出来。

    陈寅礼的鼻子歪了一下，他冷笑了一声，淡淡地说：「身为投资人来剧组视察，各位不用把我放在心上，该怎样怎样。」

    「我也没打算把你放心上。」我转身走向化妆师，「走，麻烦老师去给我做妆造。」

    「羽羽，你怎么这个点儿才来啊。」

    郑瑶终于开口了，她阴阳怪气地说：「虽然说今天你的戏份少，但作为主演也该守在这里陪其他演员搭戏吧？你来了不道歉就罢了还那么个态度，太让咱陈总心寒了。」

    郑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噢！我知道了，今天的热搜我也看了，难道是因为羽羽你巴上了——」

    「郑瑶你的脸恢复了？」

    我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她愣了一下。

    我笑着道：「我昨天不是把你扇肿了吗，真是不好意思，我那几巴掌差点儿把你假体给扇飞出来——说到假体这件事你能不能给我分享分享，你是在哪儿做的鼻子啊？告诉我，我好——避雷啊。」

    ……郑瑶的脸气紫了：「段舒羽你！」

    陈寅礼把茶盏放到了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笑着站起身：

    

    「段舒羽，你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这些年我没少在后面帮你撤热搜，你知道吗？昨天这件事若不是瑶瑶大度，你就已经被挂在热搜上受全网声讨了。」

    「比起挂在热搜，我更想挂在你的坟头。」

    我回以一个微笑。

    ……陈寅礼笑容一僵。

    「这些年我也没少给你赚钱吧，陈总，与其说是你帮我，倒不如说我们是互惠互利。从一开始就是利益共生的合作关系，你为什么偏偏往别的方面扯呢？」

    那年我刚高中毕业，用上大学前的暑假在饭店端盘子挣学费。

    有一次，我被店长要求去一个包厢给大佬们送酒，陈寅礼便在里面，他选中了我。

    那时他刚跟郑瑶分手不久，还处于失恋的痛苦里，看到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郑瑶。

    他提出包装我送我进娱乐圈，但我要作为他的女伴什么都听他的，我同意了。

    他让我陪投资商喝酒我就拼了命地喝，其实我那时根本不会喝酒，刚开始都是他带人将我背回去的。

    但这都是因为当时的我，真的很需要有人能来帮我，助我变得强大。

    只要我强大了，我就能保护周越了。

    13.

    周越从未主动地谈起过他的家庭，但随着和他相处的时间加深，我已经能拼凑出他的成长环境。

    和我不一样，周越并非从未感受过父母的疼爱，恰恰相反，他曾被深深地爱过。

    但不幸的是，后来周父的生意出了问题，他终日都忙于公司，周母一个人料理家事，心理压力过重积劳成疾，患了重病，在他六岁那年去世。

    周父痛不欲生，可为了能给周越提供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也为了找个人代替母亲陪在周越身边，他选择再娶，并带着对亡妻的思念与悲痛更加沉浸于事业上。

    继母起初对周越很好，但渐渐地，她开始怨恨他。

    就是因为他的存在，她被周父无情地剥夺了真正当一个母亲的权利。

    她不想去恨周父，就把所有的恨意都加注在了周越身上，对他非打即骂。

    周越的书永远都是被划烂的，少年精致如同雕刻的脸上总会出现各种伤痕。

    「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爸那个贱女人对你做的事？」我曾经问过他，「周叔叔肯定会为你出头的。」

    他只是浅浅地笑着回应道：「我爸这辈子很苦，我不想再给他增加负担了。」

    有一年的校庆晚会，学校的副校长很喜欢周越，亲自开口让他去当主持人。

    我们都很开心，可除了他的继母。

    她说，如果我有儿子，也一定会长得很漂亮，可因为你，我连孩子都不能有。

    周越越好，她越嫉恨。

    晚会那天，周越是带着伤来的。

    他的一只眼睛缠上了纱布，戴着眼罩。

    同学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是在 cos 什么角色，都在欢呼尖叫。

    他只是很安静地站在舞台一侧，准备上场。

    那晚他明明站在光里，我却觉得很痛。

    14.

    后来高中毕业，周父还是发现了这一切，他怒不可遏地迅速和继母离婚，并带着周越去了国外。

    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想保护他吧。

    好想做他的翅膀，带他逃离一切风浪，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只要能达成这个愿望，我不惜一切代价。

    阿越，总有一天，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我们。

    15.

    陈寅礼静静地看着我，而我的目光毫不闪躲。

    「这些年，你就是抱着一个这种想法留在我身边的？」

    他做出一副受伤的模样，我反唇相讥：

    「那你呢？陈总又是抱着一个怎样的想法，把我留在身边？」

    ……他默然了。

    就在他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还有克制不住的惊呼声。

    「不过，我确实得感谢你给了我机会，只是以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我说完这句话就往外走去。

    身后是一片静默。

    16.

    刚出门，我便看到了被一群人簇拥的周越。

    往常他总是神色淡淡，可今天他似乎心情不错，还回答了记者朋友们有关昨夜的问题。

    「嗯，确实有喜欢的人了，只是暂时还不方便说。」

    「有好消息一定会跟大家分享的。」

    「那个女孩，我喜欢了很多年，我很早就在心里发过誓了，除了她，我谁都不会娶。」

    ……

    「这部剧的导演是我朋友，今天我来探探班，大家都散了吧，别耽误人家剧组工作。」

    周越最后一句话说完媒体记者都纷纷知趣地落下镜头。

    毕竟抛开他背后周父的势力不讲，周越的粉丝战斗力真的强到可怕，之前就有一个记者强行地拉着周越怼脸拍，最后被粉丝扒光地址，上门一顿胖揍。

    「你来啦！」见人都走了，我也就毫不避讳地跳过去挽住他的胳膊。

    「嗯，想你今天应该也没吃什么饭，特意地做了碗面给你吃。」

    周越宠溺地揉揉我的发顶，满眼深情地注视着我。

    「你真好！我最爱吃海鲜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