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派了几个人前去捉他,幸运的是,他的堂叔彭五爷,阴差阳错地提前知道了这件事。
于是,彭五爷急忙找到了他,让他立即逃跑。
彭德怀大惊失色问道:「一文没有,又能逃往哪里去呢?」
彭五爷立刻从兜里拿出来了一些钱说:「今天卖掉了一只小猪崽子,还有一串钱(1000 文),你拿去做路费,逃湖里做堤工吧。」
湖是洞庭湖,堤工就是围湖造田的劳力。
于是,彭德怀又跑到洞庭湖旁当了堤工。
和挑煤一样,堤工也异常辛苦,每天的工作就是不断地挖土、挑土,而工资少的可怜,以至于没有人敢生一点病,否则就会负债累累。
为了多赚一些钱,不至于落到负债的程度,彭德怀又兼职做了炊事员。
可即便如此辛苦,干了两年半,他才拿到了三担半米的工资(约 350 斤)。
这点工资,别说养活一家六口,就是再养活一个人都难。
所以,在彭德怀做堤工的两年半时间里,他的家人,基本还过着乞讨的生活。
1916 年春,彭德怀从朋友那里了解到,湘军正在招兵买马,每月可以拿六元左右的军饷,每周六还有猪肉吃。
为了多赚一些钱,彭德怀便辞去堤工,先回家和青梅竹马的表妹周瑞莲,订下了婚约,后又加入了湖南陆军第二师三旅六团一营一连。
由此,17 岁多的彭德怀,终于迎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转折……
自己过的一地鸡毛,却看不得人间疾苦!
这句话形容彭德怀,再合适不过了。
他 8 岁丧母,10 岁乞讨,十一二岁给人当牛做马,每天睡觉不足 6 个小时。
十三四岁到煤窑挑煤,压弯了脊梁,冻坏了双脚,却被拖欠了一年的工资。
十五岁被官府通缉,十六七岁流落他乡。
人间疾苦尝遍,岁月从未对他温柔,可他依旧初心不改,还是要做一个「打富济贫,为穷人找出路」的英雄。
1916 年,17 岁多的彭德怀为了赡养祖母、父亲以及抚养弟弟,参加了湘军。
刚开始为二等兵,不久升为一等兵,每月 6 元军饷,除去伙食和零用还可以剩下三元八角,彭德怀便把三元到三元五角寄回家里。
由于彭德怀学习积极,讲究原则,不赌不嫖,所以,升为一等兵不久,他又升为了班长。
当时,湘军里面有一些保定军校的毕业生,他们在讲授军事文化之外,还会经常讲一些爱国主义的东西,彭德怀深受感染,思想进步了很多,从单纯的「打富济贫,为穷人找出路」变成了「以救国爱民为宗旨,不做坏事,不贪污腐化,不刮地皮,不讨小老婆,不扰民」等等。
按照这个原则,彭德怀和自己的部下李灿(我党前期高级指挥员,1932 年牺牲)以及营部文书黄公略(我党早期领导人之一,1931 年牺牲)等人,成为了亲密好友,并秘密串联了 7 名士兵成立了革命团体「救贫会」,大家相互勉励,相互帮助,在那个污秽不堪的旧军队里,独成一道靓丽的风景。
1917 年 7 月,因为段祺瑞解散了国会,废弃了《临时约法》,所以,孙中山联合桂系军阀陆荣廷,滇系军阀唐敬尧,湖南军阀谭延闿,在广州建立了军政府,被推举为大元帅,进行护法战争。
但是,北洋军阀实力雄厚,再加上西南军阀人心不齐,所以,北洋军将领张敬尧、吴佩孚等人,很快就攻下了长沙、醴陵等地。
彭德怀所在的湘军,只好退到了湖南南部。
而这次撤退,却成了彭德怀命运的一个转折点。
在横渡湘江的时候,负责殿后的彭德怀,救了营长袁植一命。
于是,袁植开始对彭德怀刮目相看。
1918 年 7 月,袁植交给彭德怀了一项重要任务,让他到长沙城中打探敌情。
彭德怀很快探得,北军将领张敬尧和吴佩孚在搞窝里斗,两支部队还经常会在长沙城内互砍,搞得老百姓怨声载道,纷纷盼望湘军打回来。
彭德怀大喜过望,急忙往回赶。
但是,他没走多远,北洋军军警就发现了猫腻,又把他捉了回来,不断地严刑拷打。
有一次,彭德怀被打得实在「难以忍受,想承认是侦探,死了就算了吧!」但他马上又想到,任务还没有完成,不能一死了之,所以,他又咬紧了牙关,任凭敌人毒打,坚持说自己是到长沙找工作的。
被打了整整半个月,敌人也没有找到证据,更没有从他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只好将他放了。
看到彭德怀铁骨铮铮,营长袁植对彭德怀更加刮目相看。
第二年(1919 年)春夏之季,在一次战斗中,彭德怀的排长负了重伤,随后又下落不明,袁植便把彭德怀提拔为了排长。
没过多久,在一次战斗中,袁植一不小心钻入了敌人的火力集中点,彭德怀见状急忙率领一个排,向另一个点佯攻,转移了敌人的火力,再一次救了袁植一命,袁植对彭德怀更加感激不已。
1920 年,一个连长因为生病离职,袁植便把彭德怀提拔为了连长。
刚刚当上连长,彭德怀就对自己所管的连队,进行了一系列改革,最主要的有两条:
- 经济公开,连队节余的钱,全部用于公益事业。
- 废除肉刑,既不鞭打也不罚跪,对有错的士兵只是劝告、记过、罚站。
这两条规定,现在看来不足为道,但在普遍克扣军饷,普遍打骂士兵的国军部队里,无异于世外桃源,让士兵们的勇气大增。
在之后一年的战争中,彭德怀所在的六团,所有连队都损失过半,有些连甚至减员三分之二(大部分为逃跑),只有彭德怀的连队,不但没有损失,还增加了不少人和枪。
于是,彭德怀的连队,瞬间成了团里的模范。
所有人都相信,用不了多久,彭德怀肯定能够升为营长。
但是,意外却发生了。
1921 年,彭德怀率领连队,奉命驻扎在南县注滋口镇。
有一次,在和当地贫农姜子清闲谈的时候,彭德怀得知,当地地主欧盛钦,仗着哥哥是赵恒惕(时任湖南总司令)的高级少将参议,在乡间欺行霸市,巧立名目,强占良田房产,为非作歹,无恶不做。
彭德怀怒从心中起,便派了一个班的士兵,在姜子清的带领下,偷偷的把欧盛钦的脑袋给拧了下来。
第二天,彭德怀又匿名贴了一张告示,宣布了欧盛钦的罪行,并免除了所有老百姓的税收。
老百姓们听说以后,全都拍手称快,高兴不已。
但是,第三天,欧家就又派人出来,逼迫老百姓们交税纳粮。
彭德怀大怒不已,准备再次替天行道。
但是,没过几天,他就接到了新的命令,让其带着部队赶到了距离长沙 70 里的地方驻防。
四个月后,不知道谁又把彭德怀告发了。
于是,赵恒惕便命令刚刚升为团长的袁植,把彭德怀押送到长沙。
袁植虽然感念彭德怀的救命之恩,但迫于压力,只好派了一个姓徐的特务排排长,前去捉拿彭德怀。
徐排长忽悠彭德怀说:「袁团长请你去长沙团部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