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运气好,我府里正缺一条狗。」
赵沉礼将鞋踩在我脸上,给我改名叫石头。
他以为他捡了个干白活的杀手,殊不知,这只是我复仇的第一步。
赵沉礼啊,你不知道我为了走到今天,走到你面前,用了多久的时间,付出了多少努力。
我怎么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呢?
1
三个月前。
名不见经传的谢琅只凭一个人,拿着一个死士名簿,遣散了三朝元老赵沉礼众多的死士。
余下不愿走的,也被他杀了。
赵沉礼一夜之间失去了大多可用之人,气得大发雷霆,在天机阁匿名悬赏一万两,要谢琅的头。
我便在这时女扮男装,绕开天机阁私下将谢琅人头送到赵沉礼手上。
「天机阁难混,还请大人为我谋个前程。」我笑着讨好处。
赵沉礼将家传宝剑送与我,并承诺会想办法让我离开天机阁,到他赵家一展拳脚。
不承想,三日后,我就被天机阁阁主灌了奇毒,作为一份顺水人情送给了赵沉礼。
毒发之时,蚀骨灼心,只欲速死。
赵沉礼却把玩着他失而复得的祖传宝剑,满脸笑意地坐在我面前。
他的一只脚踩在我头上。
「一个女人,也学男人做杀手?还敢来威胁我?」
他拔剑出鞘,剑尖在我的脸上轻轻划过,在喉咙处盘桓了一会儿,便一路向下,挑开了我的衣带。
我的肉体展现在他面前,他的目光冰冷刺骨,比万箭穿心更毒。
我拱了拱头,想要起身,却只能像烂泥一样瘫着。
「想要解药吗?」
月光下,赵沉礼将剑放在一边,拿起一个小白瓷瓶。
他的语气仍然十分温和有礼,同白日并无二致。
我疼得五脏搅散,心神难宁,半晌才含泪吐出三个字。
「求、求您。」
「求我?」
他将脚抬起来半寸,示意我去舔他的鞋底。
我闭上满是恨意的双眼,艰难地伸头。
他却狠狠一脚径直踩在我脸上。
「你运气好,我府里正缺一条狗。」
他笑着从白瓷瓶里拿出一颗解药扔在地上,我立刻像狗一样扑过去,哆哆嗦嗦地将解药塞进嘴里。
「每个月都需要一颗。我不给,你就会死,知道了吗?」
「是。」我忍痛答道。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赵沉礼问。
「柳黛时。」
「待时?」
赵沉礼笑着摇摇头。
「一条狗是不用等待时机的,以后你就叫石头吧。」
「是,石头知道了。」
此刻毒已解了几分,我端正跪在地上,低眉顺眼地答道。
「你倒是乖觉。」
赵沉礼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阔步走出去。
我一直垂着头,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踉跄着爬起来。
望着这四方的院子,我心中激动难平。
我成功了,师父。
我走进了赵沉礼的宅子。
被一百多甲士守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金汤一般的赵府,如今要从内里开始溃烂了。
2
「记住。男人不会轻易送给别人值钱的东西,除非他能确保东西和人都会回到自己家。」
拿到赵沉礼的剑时,我就想到了师父说过的话。
那时我十二岁,很多话都听不懂,只知道花一样的美男子板起脸来竟如此可怕。
便是再舍不得,也不得不将铁牛送我的小银哨子还了回去。
还被师父罚了一天的马步。
呜呜呜,得不偿失。
3
为了掩人耳目,赵沉礼让我换回女装,以西席的身份住进后院,给他的小女儿教授武功。
后院里全是女人,入夜落锁之后,便再无甲士轮番看守。
我得以轻松地寻到主母沈玉树的住处。
沈家与赵家积怨已久。
沈玉树的母亲沈芝兰是威名赫赫的镇南将军,英姿飒爽,名动京都。
彼时无数儿郎做梦都想娶她这样的女人。
还只是御前弄臣的赵沉礼自然也在其中。
但不同于旁人,他向沈家求娶不成,就四处抹黑沈芝兰。
说她与部下四处苟且,说她靠床上功夫当的将军,说她不是在外征战,而是身怀六甲,为了掩人耳目,偷偷去边关产子……
一系列的恶语中伤并没有使沈芝兰下嫁给赵沉礼,反而让她找到了始终相信、支持她的相公。
二人联手教训了赵沉礼一番,没想到却埋下祸根。
赵沉礼一路逢迎圣意,竟官至宰相,授紫金光禄大夫,兼太子太傅。
权倾朝野之后,他第一个清算的就是沈家。
沈芝兰已经战死,他便害死了沈芝兰的夫君,又设计陷害,杀了沈家十几口。
眼看着沈家要遭灭顶之灾,沈芝兰的独女沈玉树只得站出来牺牲自己,做了赵沉礼的继室。
一场血雨腥风才稍稍平息。
但沈玉树并不受宠。
她更像是一个得不到的玩偶的替代品。
一个退而求其次的妥协。
赵沉礼不遗余力地发泄着他的愤怒和怨恨。
新婚宴尔,他便以平妻之礼将一个秦淮河的妓女陈婉娘迎回家。
之后便宠妾灭妻,到了人尽可知的地步。
是以陈婉娘有二子一女,都留在身边,亲自扶养长大。
沈玉树却只有一个女儿,还被当作联姻的筹码,远嫁蒙古。
就连名字,都起得十分刻薄。
叫赵长恨。
我这次带来的便是赵长恨的贴身玉佩。
沈玉树古井无波的神色陡然变了。
那死寂的鱼目眼珠迸发出杀意,瞬间席卷四周。
「你是来威胁我的?」
她神情冷厉,满脸都写着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我立刻摊开手。
「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照顾。」
「她在哪?」
「好好的在蒙古。」
沈玉树不再说话,而是敛了神色漠然看我。
一瞬间,又恢复了青灯古佛的寂灭。
我只得继续开口。
「听闻沈小姐颇有先母遗风,一杆红缨枪使得出神入化,次次比武拿头筹。」
我试着唤起她少时鲜衣怒马的回忆,得到的只有一片沉默。
没有愤怒,没有怨恨,甚至没有遗憾。
我不知她为何如此,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发问。
「你蛰伏在此,隐忍多年,难道只是想要苟且此生吗?」
「你不想换个活法吗?」
「你不想带着女儿,去看天地广阔,逍遥此生吗?」
我一连问了许多,沈玉树却始终无动于衷。
「天色晚了,姑娘请回吧。」
她平静地送客。
我极不甘心地起身,磨磨蹭蹭地向外挪了两步,忽然回身向沈玉树打了一拳。
沈玉树侧身轻巧躲开,我再跟一腿,她单手抵住我腿,脚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