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

    我那时候还不开窍，一心扎进学习，只是懵懵懂懂地感受到和林赋待在一起时的心跳不止，在某些错觉被「偏爱」的时候，泛起丝丝的甜。

    可收到高考通知书后，我们的未来是各自的未来。

    咖啡店暖黄色的光落在黑屏了的手机屏幕上。

    折射出细碎的光线。

    了了斩钉截铁地跟我说：

    「他肯定对你不一样。」

    我自暴自弃地倒在沙发上：「但我觉得五年前我们就已经 be 了。」

    还是 be 得彻彻底底的那种。

    我和他见的最后一面是在人潮中，我欣喜地朝他挥了挥手，他点点头，好像要对我说什么，但又皱着眉接了个电话，我在原地傻傻地等着他的转身。

    但人群已经拥着他上了公车。

    「什么鬼……」我失魂落魄地瘪了瘪嘴，「也没有好好说再见。」

    所以呢，我们之间既没有留下微信，也没有好好告别。

    5

    到了医院门口，我担心林赋忙，就直接在前台询问。

    前台的小护士多看了我两眼。

    我抿嘴笑了笑。

    「找小林医生挂号吗？」

    小护士绷着张脸。

    我摇头。

    「那是病人家属吗？」

    我再次摇头，举了举手上的粥：

    「小林医生让我来找他。」

    她脾气突然大了点，劈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

    「小林医生现在在接诊，很忙。」

    她转头就跟另一个圆脸小护士说：「现在怎么追小林医生的人都追到医院了。」

    圆脸小护士看了看我，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艺，别这么说。」

    我不生气。

    生气给魔鬼留余地。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拨了微信语音给林赋。

    他马上就接了。

    我对上小护士幽怨的眼神，依旧气定神闲地打扰「小林医生。」

    「我吗？我都进来啦，在前台这里，小护士说你很忙，我会不会打扰你」

    绿茶语气 ing。

    小护士的脸也绿得跟茶底一样。

    我心情很好地朝小护士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姐今天戴的日抛，贴的假睫毛，好看吧？

    林赋突然低低地笑了，隔着手机震得我耳朵一痒。

    性，感，低，音，炮。

    我受不了，虚张声势地问他笑什么。

    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回头。」

    我猛地回头，穿着白大褂，结结实实戴着口罩和帽子的林赋只露出了一双眼。

    这双眼含着笑，微微眯着，上扬的弧度让我忽然有了一种错觉。

    一种他此刻眼里只有我的错觉。

    我强装镇定地朝着他大步走去，和他并肩。

    他自然而然地接过我手中的保温盒。

    「你吃了吗？」

    「吃过了。」

    平平淡淡的开头。

    我纠结了一下，凑得离他近一些，他注意到了我的小动作，偏过头来看我。

    「今天很好看。」

    我心满意足得把玩着着围巾上的流苏边边。

    「那以前好不好看。」我脱口而出，甚至惊讶于自己的大胆。

    人果然不能太飘，太飘容易说错话。

    林赋笑了，很认真地说：

    「当然了。」

    我当然是开心到想土拨鼠叫啦。

    不过在外面还是要维持好我的形象。

    在我努力压下嘴角时，林赋说：「佳佳，你要笑就笑出来。」

    很明显吗？

    我揉了揉脸，哼了一声，也不看他：「才没有，像这样的夸夸我听过好多了。」

    尾巴要翘上天了啊陈佳佳。

    林赋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一脸了然：

    「我知道，陈佳佳一直都很受欢迎。」他微哑的声音藏不住笑意。

    尽管他戴着口罩，但我的耳朵还是爬上了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好像林赋就在我耳边低语。

    温热的气息萦绕不散。

    林赋现在对我……是有感觉的吧。

    但他为什么对之前的消失闭口不谈？

    我想不通，纷乱的情绪织成了线，包裹住我现在跳得很快的心脏。

    越胡思乱想，我就越想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

    林赋把我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他的工位在角落里，正好避开了那些八卦的眼神。

    林赋舀了一碗粥，喝了一口就对我的手艺赞不绝口。

    我狐疑地看着他。

    真的吗？

    出门那会在喝粥的老陈看我的眼神可不是这样的。

    诶？这是什么？

    林赋桌子上一摞厚厚的资料下漏出色彩鲜艳的一角。

    好像是什么宣传单？

    正在喝粥的林赋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动作一顿，估计粥还在嘴里呢就咕咚吞下去，呛得连连咳嗽。

    「没事吧？」我转移了注意力，不过还是有点好奇。

    但林赋没给我机会，中途出去查房的时候还快速地把它抽了出来，团吧团吧塞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

    6

    「所以你问了没？」

    闺蜜了了灵魂拷问。

    我选择狡辩。

    不是我没时间，就是林赋没时间。

    我这才知道，医科实习生多忙。

    他忙，我也不好打扰。

    但他还是会每天闲暇的时候给我发发消息。

    睡不着的时候我就「拍一拍」他。

    然后暗暗赌气骂他：

    「早干嘛去了。」

    当然了，林赋对于我这些弯弯绕绕的小情绪一无所知。

    有一天深夜，他竟然还在线。

    「睡不着吗」

    他「拍了拍」我。

    ——林赋拍了拍我说你的八个男模老公呢

    我眼疾手快地发了个困了晚安。

    早安晚安不如我先入土为安……

    唉，现在改拍一拍还来得及吗……

    我睁着干涩的眼睛等着林赋的回复。

    对方一直显示在输入中。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揉着眼睛醒神，发现林赋竟然给我发了好多条消息。

    莫不是？

    他绷不住了跟我表白啦？

    我一整个小鹿乱撞地点开对话框。

    好家伙。

    「失眠的话，你可以尝试下冥想，嗯就从头到脚去放松自己的身体，你可以想象有个水龙头，哗的一下就把你的杂念冲掉了……」

    「睡前不要过饱或者空腹，不要喝茶或者咖啡……」

    我一条一条数了，一共是 30 条。

    而有的间隔半小时才发下一条。

    最后一条是晚安。

    时间是两点半。

    手指停顿在林赋的头像上，无意间我点开了他的头像。

    他竟然更新朋友圈了？

    不是风景照。

    也不是什么医院公众号的推文。

    是他自己的一张对镜自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