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的高富帅是当年霸凌我的男生。

    他骂我长得丑，骂我的胸像奶牛，说我是个到处勾引男人的贱货。

    可现在他深情款款地坐在我面前。

    告诉我。

    当年他那么对我只是因为喜欢我。

    1

    「依依你就去吧！」朋友大力劝我。

    「人家怎么可能看上我。」我啼笑皆非。

    和我相亲的男生美硕毕业，大厂工作，身高 188 cm，体重 75 kg，本地三套房。

    而我，普本毕业，拿着三千的月薪，除了小有几分姿色之外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地方。

    这种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应该和我出现在同一张相亲桌上。

    何苦自取其辱？

    可朋友对我挤眉弄眼：

    「你去了就知道了。」

    2

    「依依。」对面的男生早就到了。

    看到我来立即起身，绅士地为我拉椅子。

    「好久不见。」

    他看起来甚至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你还记得我吗？」

    看清他的那个瞬间，我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张恒……？」

    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是我整个校园时代最晦暗可怕的噩梦。

    坐下来之后，我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天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压制住自己拔腿就跑的念头。

    他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你还记得我？」

    「太好了，我还怕你不认识我了。」

    我紧紧握住膝盖上的裙子，曾经的恐惧和绝望再度汹涌而来。

    我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从不曾遗忘。

    我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

    「你跟……以前的样子，变了很多。」

    张恒看起来绅士又温柔，戴着的金边眼镜也十分斯文，根本看不出来原来在学校时仿佛问题少年的模样。

    「上大学之后进了学生会，开始学着处理事务，等出国后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学着做，久而久之也就没那么毛躁了。」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带着满满的欣赏。

    「倒是你，越来越漂亮了。」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冒昧，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将桌面上的一杯饮品朝我面前推了推。

    「我记得你最喜欢喝香芋奶茶，我做了一下功课，这家的芋泥啵啵奶茶特别有名，你尝尝。」

    他好像忘记了。

    自己当年是怎么举着香芋奶茶阴阳怪气地大声在班里说：「那么爱喝奶茶，难怪像个奶牛呢。」

    从那时起，我再也不喝奶茶。

    大概是我的脸色太难看，张恒轻声问我：

    「依依，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怎么从刚才开始，你的脸色就很难看？」

    他表现得越彬彬有礼，越风度翩翩，我就越恐惧。

    我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张恒，你高中时那么讨厌我，为什么现在要和我相亲呢？」

    他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我怎么可能讨厌你？」

    「那时候我只是想逗你和我多说几句话。」

    「你都不知道，你那时候有多可爱，尤其是含着眼泪瞪人的样子。」

    「其实以我的条件是绝对不需要相亲的，但是我听说你在相亲，我觉得现在自己已经足够优秀，所以才主动来约你。」

    「我不能接受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甚至心满意足地眯起眼，「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关注你，你身边一直没有别的男人。」

    「真的太好了。」

    他当我是什么？

    巨大的愤怒仿佛冰山般压下，我终于按捺不住，骤然站起身来。

    「张恒，你无耻到令人恶心！」

    3

    我高中时成绩很好。

    和张恒那种坏学生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不知道从哪天起，他突然开始针对我。

    午休的时候，他从我身边走过会突然皱起鼻子。

    「好臭，是谁身上有味道？」

    然后他和他的兄弟们就会一阵乱闻，最后指着我哈哈大笑。

    「是孙依依啊！」

    他们还龌龊地挤眉弄眼：「你看她大夏天还穿两件，难怪味道那么难闻。」

    我惊呆在当场，整张脸涨得通红。

    「不……不是我。」

    我穿两件衣服是因为青春期到了，我发育了。

    我害怕被人看见，每次都是含胸走路。

    可后来含胸都没用了，我只好哪怕是在大夏天都穿外套。

    「不是你还有谁？」张恒带头在鼻子前用力扇动，一副难以忍受的模样，「天呐！你也太难闻了。」

    「一个女生这么臭，是我早就撞死了。」

    他们的声音那么大，我简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然后他们一群男生哈哈大笑着冲出去打球，可明明他们身上才是难闻的汗臭味。

    我开始每天洗澡。

    可他们依然说我臭。

    可我问过爸爸妈妈，我不臭啊！

    更可怕的是，每次我只穿一件衣服的时候，张恒都会走在我身后。

    他盯着我的背，那视线仿佛能钻进我的衣服。

    我很害怕。

    我的体能向来不好，每次跑八百米都跟要了自己的命一样。

    可偏偏这次老师要求一定要穿短袖跑，我只能咬牙脱了衣服，恨不得用胳膊捂住胸口跑。

    可老师骂我。

    「孙依依！你干什么呢？」

    我跑到第二圈的时候，已经跑不动了，胸跳得很厉害。

    张恒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内圈，跟着我跑。

    他一边跑还一边憋着笑。

    我以为他是好心，愿意陪跑带带我，本来心里还很感激。

    可是跑到终点，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听见张恒大声跟他的狐朋狗友们说：

    「你们都看见了吧？」

    男生们一阵起哄：「哇—看见了看见了！」

    我气得当场就哭了出来。

    可张恒他们却哈哈大笑，还相互猥琐地挤眉弄眼。

    从那时起，班上连女生都开始排挤我。

    我成了孤家寡人。

    4

    回家的路上，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

    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走的时候，张恒竟然还来拦我。

    「那时我还不懂事，依依！我是真的喜欢你！」

    「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女生往我身上扑，可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的心里自始至终都是你。」

    「我知道错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弥补！」

    可这一切都随着他那句「我以为我在 A 大能看见你」轰然崩塌。

    我彻底崩溃了。

    「我确认抑郁症你知不知道！」

    「我一把把地掉头发，晚上整晚整晚地都睡不着觉，总觉得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对我指指点点！」

    「我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我！」

    「凭什么你的愚蠢要我为你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