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当赵祯的皇后。

    他一朝称帝，我却家破人亡，沦为军妓。

    后来我杀了他的将军，夺了他的龙椅，埋了他的宠妃。

    1

    官兵闯进来的时候，我正在闺房里试大婚的嫁衣。

    奶嬷嬷护在我身前，被一刀砍掉了脑袋，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入目皆是刺眼的猩红。

    新帝登基当天，辅佐过三朝天子的晏家轰然倾塌，罪名是通敌叛国。

    男子尽数斩杀，女子充作官妓。

    我和族中女眷挤在囚车里，睁眼看着晏家的男丁一个个人头落地，血流如注，染红了九街十三巷的沟渠。

    而后我则被带到了宫内，我之前心心念念的男子此刻憩在金龙殿内，搂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仿佛看着一条濒死的鱼。

    「拔除了晏家这根肉中毒刺，朕可以高枕无忧了。

    盈盈你说，该怎么处置她好呢？」

    阮盈，从我爱上赵祯的时候就一直陪在他身边，赵祯说她是青云观修行的道姑，带在身边是为了增添自己的气运。

    我信了，他装得太像，我爱得太深。

    女子媚眼如丝，扭头看我的时候却含着怨毒：

    「要不是她霸占着陛下，臣妾早就能光明正大站在陛下身边了！

    不如……把她送去北疆吧，权当陛下犒赏三军！」

    隔着脏污的乱发，我看到俩人欢快地笑作一团，赵祯挑了挑眉眼，随手一挥：

    「把这军妓带下去，明日和粮饷一道，送给朕的镇北大将军！」

    烙铁落在我的肩头，刻上一辈子也抹除不掉的「贱」字，我痛得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已经换上了军妓的裳裙，塞进驶往北疆的车驾。

    呼啸的风里还能嗅到浓重的铁锈味道，那是我父兄的鲜血，是晏家一百一十二条冤魂在为我送行。

    眼泪洇湿了我的视线，抄家时我没哭，观刑时我没哭，被摁倒在赵祯脚下的时候我没哭，此时听到风的哀嚎，后知后觉的痛楚撕扯着我的心脏，泪水决堤般涌落。

    颠簸一个月后终于抵达北疆营帐，昏昏沉沉间，我被士兵从牢笼里推搡出来。

    蜷缩了太长时间，我腿脚不稳摔倒在泥泞里，高大的阴影笼罩在头顶，下巴被狠狠掐住。

    「我当是什么京都名妓，原来是身娇肉贵的晏大小姐啊。」

    我仰头，对上一双冷若冰潭的眸子，顿觉遍体生寒。

    原来阮盈把我扔到军营，不只是为了羞辱，她是想让我死在这里。

    眼前的镇北大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多年前被我赶出晏府的马夫。

    「周将军，她现在可不是大小姐，一个贱籍军妓，陛下赏给咱兄弟取乐的玩意儿！」

    一旁的副将龇着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粘腻的眼神恨不得将我扒个干净，朝身后看热闹的兵卒高呼：

    「兄弟们，今晚开荤！」

    荒原的风吹开我胸前衣襟，露出大片雪白，周铎轻勾唇角，手中长剑朝我喉间刺来。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那柄剑却在距离我咽喉一寸的位置稳稳停住，只不过剑风把松垮的罩衫彻底拂落，莹润的肩头袒露在众人面前，一起暴露的还有丑陋的刺字。

    周遭的士兵爆发出一阵欢呼，我本应躲避遮挡，却在看清周铎眼里的轻蔑时气血翻涌，手指解开里衣内扣，露出艳红的裹腹，死死盯着周铎的眼睛：

    「将军，还要奴继续脱吗？」

    2

    周铎的笑容僵在嘴角，眸色略深，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

    就在我的里衣即将剥落的那一刻，他扔了佩剑，解下披风盖在我身上，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将我打横抱起，进了营帐。

    「晏宁昭，你还记得我吗？嗯？那个被你像狗一样撵出来的马夫！」

    我当然记得……

    彼时他又黑又瘦，躲在马厩里啃干硬的豆饼，我善心大发，让丫鬟拈了两块儿糕点给他。

    一个无心之举，却让周铎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他认定我心悦他，于一个雨夜翻进了我的闺房，扬言要带我私奔。

    我扇了他一巴掌，又让人抽了他一百鞭子，扔出晏府。

    奄奄一息之际，他伸手摸我的鞋面儿，被我皱着眉躲开：

    「别碰我，我嫌脏！」

    没想到，周铎没有死在那场秋雨里，反而风云际会，成了赵祯仰仗的镇北大将军。

    他似乎被我的沉默激怒了，冷笑两声，张嘴狠狠咬在我的锁骨上。

    我吃痛惊呼出声，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栗，周铎的兽欲被彻底唤醒，他欺身上前，将我以一种屈辱的姿势压在身下。

    在绝对悬殊的力量下，我的反抗徒劳无功。

    「你不是嫌我脏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又能干净到哪儿去？！」

    为了践踏我的尊严，他特意在我面前立了面铜镜，让我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被他施暴的模样。

    一下又一下剧烈的撞击中，我紧闭双眼，死死咬住下唇，像行尸走肉一般任由他发泄。

    末了，他餍足地从我身上下来，钳着我的下巴：

    「喜欢吗，我的大小姐？」

    我木然地瞪着他，不发一言，他一巴掌将我掀翻在地，铁锈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这是你欠我的！是你们晏家欠我的！

    我爹给你爹当了一辈子的马夫，不过是偷了块玉佩，你爹竟将他活活打死！

    我潜进晏家就是为了报仇，我以为你和你爹是不一样的，我甚至想过，如果你答应和我远走高飞，我可以放弃报仇……」

    周铎双目猩红，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可是你瞧不起我！你该死，你爹也该死，你们晏家全都该死！」

    他像头暴怒的野兽，抓着我的头发往地上撞，直到我呕出一大口鲜血才停下来。

    「你还不知道吧？通敌的书信是我放进你爹书房的暗格的，毕竟你们晏家的密道，我可是一清二楚呢！」

    「那老匹夫没死在我手上真是可惜，不过没关系，不是还有你吗？」

    「父债女偿，以后你就好好伺候我，替你那死鬼老爹还债吧！」

    周铎大笑着离开了，留下我愣怔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满身青紫，非人非鬼。

    明明我已经做好了死在他剑下的准备，他却要我生不如死地活着，日日夜夜伺候一个灭我满门的仇人。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3

    周铎还是没能如愿，因为我绝食了。

    颠簸了一路，被他施虐殴打，再加上两天两夜滴水未进，我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他掰开我的嘴，企图把汤水灌下去，被我尽数吐了出来。

    「晏宁昭，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信不信我把你丢给底下的蛮兵？」

    笑话，他待我，比蛮兵好得了多少？

    再说了，我一个一心求死的人，还会在乎死在谁的身下吗？

    「你听好了，你要是死了，我就把晏家那群当官妓的女眷全杀了！

    你不是最疼你那个妹妹吗？我就从她开始，一天杀一个，杀干净为止！」

    他的声音在抖，我的身体也在抖。

    嫄嫄，我的好妹妹，出事前一天还在同我撒娇，缠着我陪她去放纸鸢……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