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升官发财后，将我和我娘赶出了家门。

    「你们这两个扫把星，有多远滚多远。」

    可他不知道，我娘是皇家暗卫，有权有钱。

    那日，我香车宝马路过他门前，他追了我十里地。

    哭声比知道他白月光给他戴绿帽子时，可大多了。

    1.

    那一年寒冬，我爹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回家，女人跪下就对着我娘叫了一声姐姐。

    爹说，这个女人和我娘一样身份，以后就是平妻。

    我看到了娘眼中的愕然，那一晚，我娘屋子里的油灯亮了一夜。

    第二日，我娘便问我爹要了一封休书。

    「当年嫁你之时，你在我爹娘坟前立誓，一生只能娶我一个，既然做不到，便放我走吧。」说这句话的时候，阳光照在娘的脸上，美艳不可方物，神圣不可侵犯。

    本来我爹说可以跟我娘和离的，但我娘说，男人最重要的是脸面，和离伤了他的脸面，不如给个休书。

    我爹带着他那抱着儿子的美妾羞愧地低着脑袋说道：「四娘，是为夫负了你。」

    「当年为了救你伤了身子，不能为赵家传宗接代生儿子，是我无能。如果赵郎觉得对我有亏欠，便让我将嫁妆和琳琅带走，里面有我父母的遗物，我想留个念想。」

    「至于琳琅……」她看向我，「我以后怕也不会有孩子了。」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爹爹点点头，「你的嫁妆本就是你的所有物，自然可以带走，至于琳琅……我明白，以后你年纪大了，也得有人在跟前尽孝。」

    一切格外顺利，我一直以为以我娘泼辣的性格，怎么都会暴打我爹一顿，至少也要抓花了他的脸才肯罢休。

    因为前几日隔壁那彪悍的娘子偷偷将厨房的污水泼到我家后巷，我娘就是这么干的。

    从此以后那五大三粗的娘子见了我娘都低头走。

    可是我娘什么都没做，只是带着我和嫁妆，临走的时候还温柔地摸了摸我爹那可以传宗接代儿子的手，对那位新入门的妻子孙氏道：「该有两岁了吧？」

    「不呢，还得过两月才两岁。」孙氏大约是怕我娘伤害孩子，赶紧抓回了孩子的小手，战战兢兢地回答。

    我娘笑得越发开怀，拉起我的手道：「琳琅，跟娘走吧，以后你就姓林了。」

    我不高兴：「我不要叫林琳琅。」

    于是我娘想了想，点点头：「那就叫林琅吧，也挺好听的。」

    2.

    我娘父母双亡，嫁人的时候，唯一的嫁妆就是那两个可以捧在手里的小箱子，我那祖母根本都懒得打开。还一脸鄙夷的神色，仿佛在说：就这么点东西，还惦记着带走，真是穷人家没见过世面。

    彼时我爹已经是一县父母官了，年轻有为，仕途坦荡。

    我娘离开赵家之后第一站就去了当铺，当了两个玉佩。

    我有些担忧：「娘，这不是外公外婆留下的遗物吗？」

    娘笑道：「你外祖留下的遗物多了，不差这两件。」

    当我娘用当的钱买了一辆豪华的马车，还雇了一个技术极好的车夫带我们去京都时，我更担心了。

    我们应该不会饿死在京都大街上吧？！

    马车在路上行驶了半个月，我们一路上住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的美食。我虽然每天但心钱不够花，但海鲜和烤鸡烤鱼都超级好吃，我每天吃得小肚子鼓囊囊的，只想睡觉，思考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半个月之后我们来到了一座大宅子门前，娘亲把钱袋子里最后三锭银子倒在了车夫手上，让他回去了。

    我眼巴巴地看着银子和空空如也的钱袋子，仿佛看到那些烤鸡烤鸭已经离我远去。

    「娘，我们是不是没钱了？」从小受祖母耳濡目染，我才六岁便意识到钱的重要。

    买房子费钱，雇人干活费钱，买菜买油费钱，还有……养我这个赔钱货更费钱。

    这都是祖母说的。

    「以后，把你祖母每天在你耳边叨叨的话都忘记吧。」娘亲温柔的蹲下身扶了一下我的肩膀，从随身带的小盒子里拿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这旧宅子的门。

    门内有个正在庭院内洒扫的老人家，看到我娘之后愣了半晌，忽然老泪纵横：「小姐，你可回来了。」

    小姐？

    这宅子，竟是属于娘亲的？

    「何伯，把咱们家的铺子都开起来吧！」娘只说了一句，那个被称之为「何伯」的老人家激动地一丢扫把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还叫着：「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3.

    娘亲自从来到京城之后，就经常换男装出门，我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只觉得家里吃的用的穿的都越来越好。

    但是她从来不许我穿男装。

    她说：「女儿家就应该有女儿家的样子，不要搞得不男不女的。」

    所以从小我就穿最华贵的衣服，吃最精美的食物，房内还有五六个丫鬟嬷嬷，有教我女红的，穿衣梳妆打扮的。

    当然了，少不了还有专门的先生教我读书识字。

    听人说，教我读书的那位先生是全都城最有才学的人，不过我觉得那肯定是别人为了让我听话乱传的。

    这里可是京都，北梁的都城啊，我娘怎么可能请得起全都城最有才学的先生？

    话说回来，先生讲学确实有趣，我每次都能听得津津有味，所以十年过去了，琴棋书画我样样精通。

    唯一一件与女儿家没有什么关系，又得母上大人同意我学的，便是武功了。

    听说教我武功的师父，功夫也是天下第一。

    为了让我多学点东西，一个个都来诓骗我，我身边那些个个都是天下第一，感情世上所有的第一全往我家跑了呗。

    「你信吗？反正我不信！」在不知道第几次翻墙到隔壁院子里的时候，我终于还是说出了我的疑惑。

    隔壁院子只住了两个人，萧淮之和他的书童阿羽。

    我嫌萧淮之不好念，就叫他公子萧。

    公子萧是个有着温柔笑意的落魄公子，我到京城半年，听到隔壁院子传来读书声，一时好奇用刚学的三脚猫功夫翻墙过去，一不小心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而认识。

    那年公子萧十五岁，阿羽二十。

    与公子萧不同，书童阿羽天生少表情，不苟言笑，我不太敢跟他说笑，但公子萧看上去却很好相处的样子。

    自那以后，我便三不五时翻墙去找公子萧玩，阿羽每次都冷着脸，嫌我打扰他家公子念书了，于是我振振有词：「我也是跟夫子师父嬷嬷们请了假才过来的，你家公子不过就是耽误了读书，我可是耽误了好几项，这么算起来，你家公子赚大发了。」

    阿羽张口结舌，然后被公子萧请了出去。

    他的院子里总有好吃的糕点，能勾起我肚子里的馋虫。

    我喜甜食，但娘亲说，甜食吃多了会胖，为了不让我当了胖姑娘，娘亲不准我吃甜食。

    唯有在公子萧这里，我才能畅快一番。

    「公子萧，我以后嫁给你吧！这样我以后一直有甜食吃。」

    十岁那年，我被甜食所惑，一脸真诚地跟公子萧求婚。

    那天正午的阳光特别好，照在他脸上有种魅惑人心的俊美，让我忍不住想要将他收入囊中珍藏起来。

    「好！」没想到萧淮之也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还拿走了我的玉佩当做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