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不可攀的少年郎沾染上了人间气。
我笑道,「我一早就喜欢上你啦,冰裳还想和我抢,说那天在殿堂上,你一直在看她!我不信,你那天明明看的是我,我就和她打赌,若你喜欢的不是我,我就终生不嫁!」
「公主,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他面上红霞褪去,再抬眼时,眼底一片寒凉,「在下也不是玩物,岂能任由他人做赌!」
「那你不喜欢我?」我皱眉,心里酸涩。
他倨傲的撇过头,不再看我,「我有婚约在身。」
我强忍着泪水,不甘心地问他,「有我好看吗?」
「虽不能与公主相提并论,却也温良贤淑,堪为良配。」
「说得这么好,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你有未婚妻?」我怒道,「我看也不是什么良配罢,还是和她从此断了吧!」
说完我拂袖而去。
——
时移势易,我们移位而处。
想想我当年真是孟浪轻浮,怪不得……
怎么也讨不得傅摘星喜欢。
8
第二天我依旧早早的在书房伺候傅摘星。
他看书,我磨墨。
其实他没有书写,并不需磨墨,只是我自己闲不住罢了。
「大人,冰裳公主来了。」
「不见。」
「可是,公主说今日若见不到你,便不走了。」
「随她。」
我的思绪又跑远了。
直到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腕。
我低头,对上一双如墨星辰的眸子。
傅摘星缓缓松开手,「墨汁溅出来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拿帕子擦溅出来的墨汁。
他问,「你在想什么?」
我一边擦拭,一边随口回答,「大人为什么不见公主?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吗?」
他眉目含笑,似乎心情很好,合上手中书卷,「我们是哪种关系?」
我抿紧嘴巴,低头不语。
他说,「我和她并无关系,莫要多想。」
我心里啧了一声。
也就骗骗小乞丐吧。
当年不是为了和冰裳在一起,要搜集我的罪证吗?
我没忍住嘀咕了一句,「都叫卿卿了啊。」
「你在意这个?」
他眼中含笑,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那是她自说自话。
「我那日与她相见,是因为她说有我故人的消息。」
9
我从书房中走出时,和冰裳迎面相对。
她蹙眉打量着我,怒道:「你是何人,为何能进傅郎的书房?」
我迟疑了一瞬未答,她手中血红长鞭便带着罡风呼啸而来。
我瞳孔睁大,正要躲避,突然腰身一紧,被人抱在怀里。
鞭尾扫过傅摘星的肩膀,猩红的疤痕狰狞的钉在他身上,染红了衣衫。
我的心颤了颤,耳边都是冰裳的尖叫声。
「傅郎,你怎么……」
然而和我的视线相交的一瞬,她声音忽地顿住,满脸的震惊叫了一声,「阿姐?」
我立马伸手摸脸,面巾已经脱落。
我抬头,对上傅摘星深沉灼热的目光。
我慌忙要躲,他却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反而把我的抱得更紧。
冰裳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柔柔一笑,「阿姐回来的真是时候,父皇已经同意我和傅郎的婚事了。」
「阿姐当年是父皇最喜爱的公主,想来这么多年过去了,父皇也不会再追究你和你母妃的事了,我和傅郎的成亲那日,你可一定要来。」
说完又娇嗔地瞪了一眼傅摘星,「傅郎,她都沦为乞丐了,你又何必再让她当丫鬟羞辱她呢,还是让阿姐住到我的公主府去吧。」
原来他早就认出我。
什么丞相看上乞丐,都是为了羞辱捉弄我罢了!
我踉跄着跑出丞相府。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天,一直走到寂静深夜,才如梦初醒。
奶娘的病不能再跟着我风餐露宿了。
不过是些羞辱,能救奶娘的命,我认了。
丞相府的大门敞开着,我往里走,里面一个下人都没有。
正惊讶时,一回头,遇到刚从外面回来的护院们。
他们看见我,突然放声大喊,「丞相大人!找到了!」
我吓了一跳,这一幕似成相识。
出于本能,我拔腿就跑。
直到跑出丞相府好远我才反应过来,这是做乞丐做久了,成自然反应了。
我嘴角抽了抽,正要回去解释,却被人一把抱住。
我身子僵住,鼻尖萦绕着清冷的松木香,是傅摘星。
他用力抱着我,几乎勒得我喘不过气。
「你还想跑去哪?」
他咬牙切齿地问我,清冷的声音抖的厉害,带着湿漉漉的雾气,像是被人抛弃一般,有点可怜。
他说,「你又要像当年那样抛下我离去吗?」
我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身上,无力解释道:「我没想走。」
他喉咙间发出一声轻哼,恨恨地在我耳边控诉,「娇娇把我睡也睡了,玩也玩了,说走就走,可恨我不是个女子,若是我有了身孕,看你还敢抛下我不成。」
我震惊傅摘星居然能说出这等话来。
以前都是我千方百计的调戏他,我说给他生个孩子,他就羞恼地瞪着我,「殿下,怎可白日宣淫!」
当时我摇头叹气,说自己喜欢上了一块木头。
我实在没忍住,问他,「画本子里说的夺舍你知道吗?」
他呼吸一滞,反应过来,似乎被气笑了。
「娇娇,我们分别四年了,木头也能打磨成圆石。」
我轻轻一叹,「说的也是,公主都能打磨成乞丐,世间又有何事能永不变。」
「休要妄自菲薄!」
他泄愤般轻咬住我的耳尖
「公主也好,乞丐也罢,是你便好。」
10
我成了丞相府里无名无份的「主子」,还有了两个贴身丫鬟伺候。
丫鬟桃儿看着我的脸怔怔出神,半晌才说,「大人之前一直在寻找一位姑娘,那姑娘的画像和您是一摸一样。前几天大人突然吩咐不必寻找了,奴婢们还纳闷是何原因,原来找到了,真是不枉大人情深一片。」
我忽地想起,傅摘星说见冰裳是为了打听故人的消息,还有他之前对我说的情话,脸上不禁发热。
这木头难道真的开窍了,并且也心悦我吗?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喧闹声,我打开房间一看,府里到处张灯结彩,披红挂喜。
有个仆人喊着,「都手脚利索些,轻点,这可是大人和公主大婚的东西,小心脑袋!」
我关上门,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
桃儿劝我,「姑娘,等公主嫁过来,大人一定会抬你做妾的,大人喜欢的是你。」
做妾?
原来之前的糖衣炮弹,都是为了做妾的羞辱!
深夜,傅摘星来到我的屋内。
他上了床抱住我,下巴埋在我的肩颈处,身上带着酒气。
「娇娇,你回来了,我总怕是一场梦。」
我抿住唇,没有理他。
他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