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群朝最尊贵的长公主。
今科状元都是我的面首。
当然是我强迫他的。
为了他家里人的安全,他不得不委身在我的裙下。
多年后,我沦为乞丐,他做丞相。
我问他,心悦过我吗?
他说,「从未。」
1
从公主沦为乞丐后,我每天以乞讨为生。
今天在一户有钱人家的门前等了许久。
等到朱红森严的大门打开,一双锦靴刚刚踏出。
我立即飞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
「大人,可怜可怜小的吧,家有病儿,炕躺疯母,幼弟痴呆,我们已经三天三夜没吃没喝了,行行好吧!」
男人旁边还有个女人,看到一身脏污的我,尖叫了一声。
「这臭乞丐臭死了,卿卿,你的鞋屡都被她弄脏了。」
「松开。」
男人低冷的嗓音从我头顶上方传来,带着薄薄恼意。
我没松,手如藤蔓般往他腿上爬。
看着他腰间鼓鼓囊囊,晃来荡去的荷包,我立马伸手一抓,撒腿就跑。
男人反应过来,喝了一声,追随而来。
女人跟在男人喊,「卿卿,别追了,不过是个破荷包,都捎色了,本就和你的身份不符,给她就是。」
显然,男人并没有听她的话,不仅对我穷追不舍,还派出一批护院来拦截我。
要不是我身手敏捷矫健,熟悉各个小道,很快把他们甩开,恐怕此刻已经被他抓住打死了。
还好还好。
把我打死不要紧,奶娘的药钱没了可不行。
我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从怀里掏出荷包。
打开一看,傻眼了!
满满一包小孩玩的琉璃珠子,打磨的粗糙至极,根本不值钱。
荷包上绣着两只肥母鸡,口嘴歪斜,翅膀残缺,针脚错乱,粗糙到剌手。
而且有些年头了,颜色已经暗淡无光。
可是,我眉心猛地一跳,隐隐觉得眼熟。
这荷包,是我亲手绣的鸳鸯戏水!
珠子是我亲手磨的,整整一百颗,寓意着愿君长命百岁,君与我结百年之好。
我把它送给了我当时的面首傅摘星。
突然,我的脖子被人从背后攥住,手里的荷包也被人抢走。
「丞相大人,您的荷包找到了!」
男人疾步而来,面容冷峻,似雪山的冰莲高不可攀。
我从肮脏凌乱的发缝隙中偷偷打量他。
果然是傅摘星。
当年我贵为公主,在一众少年中一眼看中了这张脸。
为了博高岭之花展颜一笑,差点就要学周幽王烽火戏诸侯。
现在,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
而我沦为脏污丑陋的乞丐。
傅摘星如获珍宝般捧着荷包,细细的用素娟擦拭上面的污泥。
那个女人也追来,「卿卿,今日是你回宫复命的日子,怎可因这荷包耽误了面圣。」
我才认出来,这女子是我二妹,冰嘉公主。
「卿卿,你留着宁宝珠的荷包作甚?」
「你忘了她当年怎么逼迫你羞辱你的?若不是她当年和我争你,我们早就成亲了,何须隐忍至今!」
傅摘星淡漠道:「这荷包是时刻提醒我,当日之辱不可忘的佐证。」
我心中一叹。
原来如此。
2
「大人,这小乞丐怎么办?」
傅摘星没答。
凝视我良久,淡漠的声音才缓缓传过来。
「荷包里的珠子少了一枚,你若是拿出来,我饶你一命。」
少了一枚?
我就是打开看了看,怎会少了一枚。
我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闷声闷气道:「我没看见。」
「既如此,便杖杀了吧。」
他的声音夹杂着寒霜。
眼看家丁按着我就要动手,我连忙道,「大人,虽然少了一颗珠子,但是寓意很好,九十九,代表着您和公主的感情长长久久!」
「这小乞儿倒是伶牙俐齿,说话讨喜。宁宝珠的东西倒是为我们的感情起了个好彩头,也算物尽其用了。」
冰嘉娇滴滴站在傅摘星的身侧,伸出手和他讨要珠子。
「脏。」
冰嘉一愣,随即认同:「宁宝珠的东西是脏。当年若不是她强迫你当面首,那些御史大夫怎么也不会以此抓着你不放,日日诟病弹劾。」
傅摘星没有理她。
突然疾步到我身前,厉声喝道,「你怎知她是公主!抬起头来!」
我一惊,再不敢滞留。
狠狠一推羁押我的护院,拔腿就跑。
3
甩掉那些护院后,我又七拐八拐,跑到一个桥洞底下才停下。
看着躺在桥洞里脸色苍白如纸的奶娘,我心里不太好受。
她的病拖不得了。
乞讨不顺,抢劫出师不利,我怎么才能凑齐药钱?
或许去求傅摘星?
念头刚起,我又立马摇头打消。
傅摘星恨极了我,不把我挫骨扬灰就不错了,怎么肯出手帮我。
当年他是三甲榜首,御赐状元,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而我是天朝最受宠的长公主。
我看上了他,强逼他入我公主府。
不论我如何痴缠,他都对我不假辞色。
我问他,如何才能对我展颜一笑。
他冷淡疏远地答,「我不过是公主指尖的玩物罢了,公主若要臣笑,臣不得不笑。」
只有床第之间,他疏离冷傲的眉目才泄漏几分情绪。
他长得极俊美矜贵,芝兰玉树,冰肌玉骨,皱着眉头,隐忍克制地喊我的乳名。
「娇娇……」
我喜欢他这样喊我,喜欢看他眼尾沾染上浓浓情欲,所以我总是拉着他往床上跑,变着花样的捉弄他。
他一身文人傲骨,生生在我的淫威下磨没了三分。
有时他也会抱着我,醉眼朦胧地看着我轻叹,「娇娇,你要我如何是好?你何时才不再胡闹?」
我瞪着他。
「你不过比本宫大了一岁,怎地语气比我父皇还老气横秋?」
我曾以为,他便是木头做的也该对我有些情。
后来母妃大病,被禁在深宫。
众人都在悄悄的传,我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
我惶惶不可终日,奶娘得母妃密旨,拉着我连夜逃走。
临走前我想见他最后一面,甚至期盼着他能和我一起走。
结果看到冰嘉拉着他的手说,「你搜集到宝珠的罪证了吗?除掉她,我就是唯一的公主,你就是我的了!」
我瞬间如坠冰窖。
等冰嘉走后,我佯装无事的来到他面前,问他,「你有心悦过我吗?」
他依旧沉默。
我气得眼眶发红,恨恨将他推出很远。
他捂着心口,只说了一句话。
「公主,莫要闹了。」
我擦掉眼角泪珠,笑得咬牙切齿,「你才闹!你滚!本宫玩够你了!你滚出我的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