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修谨此刻却完全不理会我阴沉的脸色,搓着激动的小手,不知死活地继续开口:
「赵本山是谁?他为什么会唱那么多快板书?」
……
眼见皇后是当不成了,我愤怒地把李修谨赶出了门外。
门外的王蝉对此习以为常,待圣驾彻底不见踪影后,他便又和雀儿唠起了嗑:
「你说咱们娘娘到底受不受宠啊?
「说受宠,皇上从没在长乐宫留宿过,可要说不受宠,倒是也天天过来。」
王蝉最近因为接驾次数直线飙升,一跃成为后宫中最神气的太监。
可又老不见我侍寝,于是便和雀儿嘀咕了起来。
切,这有什么不好。
不管打几份工,月俸又不会涨,有什么可心心念念的。
咸鱼对自己的现状表示满意得不得了。
但除了侍寝,日常工作还是要完成的。
比如今天晚上便是除夕家宴,我作为贵妃,按理是一定要出席的。
李修谨为表歉意,今天一大早就派人把吉服送了过来。
雀儿更是天选打工人,刚吃完午膳便给我打扮了起来。
「凤簪是不能戴的,奴婢瞧着,那对金丝攒的小燕子好看,就给娘娘簪上吧。」
嗯呢,挺好,簪上吧,符合今天的主题。
在苍茫的大海上,小燕在勇敢地飞翔。
我卡着开席的时间来到了大殿,果然,李建璋也在。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马上就要出意外了。
殿中的大臣命妇,只要不是瞎子,这会儿都在转头看我们仨。
看着人人脸上那隐晦复杂的表情,我都害怕一会他们的头发争相自燃。
没有必要的修罗场增加了。
好在这种尴尬还没有持续多久,李修谨便宣布开宴了。
大殿里一时间便充满了虚假的欢声笑语。
「恭贺陛下再得佳人,臣敬陛下和贵妃娘娘。」
说话的是新上任的兵部侍郎林虎。
如果他不是太子保举的人,那我还能勉强把这句话当成真挚的祝福。
「臣也恭祝陛下,恭祝娘娘。」
陈夫子紧接着出声,他脸上不加掩饰的阴阳怪气,此刻都快溢出来了。
啧,陈夫子这个小机灵鬼,怎么哪都有他,拉粪车从眼前过他都恨不得尝尝咸淡。
也不知道李建璋这小子发什么癫。
当年明明怼人家怼得那么凶,到后来还是上表为陈夫子求了升官的恩典。
陈夫子沾了他的光,今年便离开了国子监,正式成为了御史大夫。
阴阳怪气的对象也终于从广大莘莘学子升级成了我。
笑死,今年高一大扫除,明年就该轮到高二了。
陈夫子,哦不,陈御史怎么跟我高中校长似的。
无论世事如何变幻,永远年轻,永远和我过不去。
李修谨倒是没有动怒,他举起酒杯,云淡风轻地饮了一口。
「多谢爱卿。」
啧,怪不得人家能当皇上呢,就这份脸皮,啊不,这份定力,就让许多人拍马不及。
于是我也赶忙学着他的样子,同样回敬了林侍郎和陈御史一杯。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就又变得欢乐了起来。
大家争相表演假吃,谁也不愿再掺和到这桩皇家丑闻里了。
6
宴会后半场也没人再整幺蛾子了,这场除夕夜宴终于还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但俗话说得好:俗话说得好。
咳。
我的意思是有些俗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比方说这一句——喝酒误事。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今夜喝酒的明明是我,误事的却是我的好大侄儿。
方才在大殿上我不知哪里犯了他的忌讳。
以至于他能干出把只想搂席的弱女子堵在御花园里这种狗事。
弱女子本人还在试图和李建璋讲道理,毕竟夜会宫嫔这种剧情过于离奇。
除了前朝一位会不断长高的皇子之外,没人能把握得住。
「三阿哥……啊不,太子啊,」我大着舌头苦口婆心地劝导他:「我可是你的叔母啊!」
「叔母?」
李建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在夜色中泛着冷气:
「杨娥则,你吃饭不剩,占便宜没够是不是?」
好吧,确实,如果不是我突然入宫,我也实在不敢在李建璋面前如此放肆。
毕竟在这个世上,估计也没有几个人见过自己叔母的光屁股。
那时候我才刚刚出生。
先帝为了稳住手握重兵的我爹,二话不说就把皱皱巴巴的我许配给了时年三岁的小太子。
彼时李建璋也不过是个小毛毛头,他从大人手里接过还在酣睡的我。
而我也不负众望——尿了他一身。
想来李建璋应该很不喜欢这份见面礼,不然此刻也不会来找我的麻烦了。
但现在我俩都顾不上追忆似水流年了,因为御花园里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李建璋显然也听到了,于是他揽住我的腰。
一个花里胡哨的旋转就带我藏到了假山后面。
「出来!」
淦!
我就说嘛,这又不是什么狗血八点档,躲在假山后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
我和李建璋像两只鹌鹑一样跪在了皇上面前。
「小娥的意思是,你和太子月夜相会。
「是因为克制不住体内的狼人血脉,要变身后同去青青草原?」
「情况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人怂嘴硬。
「请陛下宽恕娘娘。」李建璋倒还算仗义,急忙开口为我求情:
「都怪儿臣酒醉误事,娘娘念着素日的情意,担心儿臣酒后失态,这才私下嘱咐几句。」
嗯?不对劲。
我怀疑你在无中生有,你在暗度陈仓。
「……无妨。」
不知过了多久,李修谨才让我俩起身。
「你们本就是旧交,只是不该私下见面,太子入宫同贵妃请安自有章程,下不为例。」
李修谨倒是大方,但为什么我总感觉,脖颈子后面凉飕飕的呢?
还有,李建璋一向不是胆小的人,为什么今天晚上为了活命能这么老六!
7
李修谨派人将太子送出宫后,便同我一起回到了长乐宫。
「解释。」
他方才在人前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没承想宫门一关,便斜睨着眼睛看向了我。
「解释什么,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我知道现在不该惹他,可不知为何,一股压抑了许久的无名之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他只盯着我,眼睛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我就跪在这一片死寂的空气里,眼泪吧嗒吧嗒便落了下来。
「哎呀。」
李修谨急忙从榻上起身,俯身将我搀了起来。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方帕子,细细地给我擦掉了眼泪。
「朕又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哭什么?」
见我半晌不说话,他又开口逗我:
「朕知道了,其实你根本不是狼人,但青青草原确实在朕的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