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及笄那天,雪下得很大,他说要退婚。
笑死,我爹砸钱让他读书考上状元。
上午放榜,下午就来退婚。
呵,男人,我当然是成全他喽!
1
我是京城首富的独生女,我们家祖上是盐商出身。
钱多得可以够后世子孙花好几辈子的。
这有了钱就想着权,祖上便让后人读书科举,希望出个大官,钱权一手抓。
想法是好,奈何我们家实在不是那块料,最大的官也就做到了七品。
还是砸钱砸出来的,说多了都是泪。
到我爹这儿更离谱,因为他只有我一个闺女,连科举都省了。
我爹觉得愧对祖宗,天天唉声叹气,最后想了个绝妙的主意。
给我找个有读书天赋的上门女婿,让他去科举当官。
于是,我八岁那年冬天,他领回来一个脏不拉机的男孩,父母双亡,还是个哑巴。
我爹说,以后他就是我未婚夫,跟我姓,我叫季疏雨,他叫季云别。
彼时我还不懂未婚夫是干什么的,也没闹幺蛾子,他就在我家住了下来。
我对他不感兴趣,每天想的最多的依然是吃什么。
直到隔壁的武安侯世子许青阳一脸鄙夷的告诉我:
「蠢货,以后你家的钱就都是他的了,你就只能被扫地出门,跟路边的乞丐一样讨食吃。」
这我能干?信以为真的我直接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我爹把他送走。
我爹就我一个宝贝闺女,我娘死得早,他疼我跟眼珠子一样。
所以这招可谓杀手锏,百试不灵,我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让人搭梯子去摘。
可这天,失灵了。
我爹死活不同意送走他。
我越想越气,哭得惊天东西,最后我爹实在受不了了,一脸傻笑的忽悠我:
「阿雨,他读书厉害,以后考上状元,给你挣个诰命夫人当当,那多威风啊,许青阳看了你都要给你磕头。」
许青阳的爹是武安侯,皇帝老儿的心腹,他是武安侯世子。
我除非是踩了狗屎运嫁进皇家,不然这辈子也不可能看到他给我磕头了。
但我当时年纪小,这种鬼话我当然是……信了。
毕竟我和许青阳八字不合,说不过三句准能打起来。
孩童时期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让这个世子爷给我低头。
奈何,每次打架都以我爹带着我登门道歉,罚我跪祠堂为结尾。
看我破涕为笑,我爹也欣慰的笑了起来。
我觉得,八成是笑我太蠢了吧。
2
季云别这个哑巴虽然年长我两岁,但营养不良。
长得和我一般高,面黄肌瘦,身无二两肉。
再看我,从头圆到脚。
为了他以后考上状元能给我挣诰命,我忍痛将自己的凤梨酥分了一半给他。
他不吃,抱着书头也没抬一下。
我坚持了两天放弃了,因为武安侯夫人下帖子请我们去赏花。
赏花我不会,不过他家厨子做的八宝鸭是真的好吃。
去赴宴前我爹将季云别带到了我面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照顾好他。
就在隔壁,还能吃了他吗?
我不情不愿的带着他登门,许青阳这个嘴贱的,见了我们开口就是毫不留情的嘲笑:
「季疏雨,你怎么把你的哑巴相公也带来了?」
「他不是哑巴。」我得意的看着他,「他以后是要考状元,让我做诰命夫人的。」
许青阳和一群笑伙伴闻言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我又气又急,上前就给了他一脚。
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生气的推了我一把:「季疏雨,我跟你拼了!」
他是真的拼了,我被他一推一个踉跄直接栽进了池子里。
大冬天的,池水冰冷刺骨,我哪受过这种苦,扑腾了两下。
模糊间只看到季云别跳了下来。
有病啊,跳下来干什么,叫人啊!
水太冷了,还没等季云别摸到我的衣角我就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意识最后一刻我还在想,这回好了,不用当乞丐了,直接当鬼。
3
鬼是没当成,昏迷了三天三夜我醒了,我肥胖过度的老爹足足瘦了一圈。
趴在床边哭得眼睛都肿了,看我醒了又哭又笑,直说我娘保佑。
是不是我娘保佑我不知道,但我的身体从那以后一落千丈。
冬天的池水一泡,我小命虽然保住了,但从那以后我就畏寒,凉的吃不得碰不到。
别人初秋还在穿长衫,我已经穿上长袄用上炭盆了。
一个不留神就是风寒入体,一趟就是半月起步。
养病期间我爹告诉我,是季云别救了我。
比我大两岁的孩子硬是撑着一口气把我拖上了岸才晕。
要是等小厮来救我,估计我已经和我娘团圆了。
值得说的是,季云别因祸得福,回来烧了两天,醒了之后居然能说话了。
真是奇迹。
隔壁武安侯也过来探望了两次,送了一堆赔罪的药材补品来,倒是没见着许青阳。
听下人说,他被武安侯打得皮开肉绽,八成还在养伤。
养病期间我爹不让我出门,我也无缘和他们见面。
等开春大夫说可以出门了,我才跑去看季云别。
我好奇他开口说话是什么样子。
不过两个月没见,季云别已经大变样了,脸上多了肉,皮肤白净了不少。
五官清秀,往那儿一站,妥妥的一小少爷。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居然长高了,比我高出了半个脑袋。
好气哦。
见了我,季云别主动停下了脚步,哑着嗓子开口:「我会娶你的。」
瞎说,明明是我娶你!
我十分高傲:「等你给我挣了诰命夫人再说吧。」
「我会的。」季云别认真的承诺,「我给你挣。」
真是见鬼,这人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以前爱搭不理,现在这么听话。
不管怎么说,我和季云别的关系和睦了起来。
我爹十分欣慰,直夸我懂事,允许我每天多吃两块凤梨酥。
3
我再见到许青阳是三月三的上巳节,京城有放花灯,我跑去凑热闹。
我爹把季云别也塞给了我,我只能认命的带他一起。
华灯初上,我和季云别挤在人群中,没一会儿就感觉身边空空的。
等我再回头的时候别说季云别了,下人都不见了。
正犹豫,一个男人就将我抱了起来:「你这孩子咋跑这儿了,快跟爹走!」
「放开我!你不是我爹!」
我一巴掌拍在了这个青年人的眼睛上,敢绑姑奶奶我?活腻了。
男人面容狰狞,眼看周围人看了过来,赶紧掏出一方白帕在我脸上抹了两下。
「你爹都不认了?兔崽子,看给你脏的,赶紧擦擦。」
好难闻的味道,我挣扎着想要躲开他的手。
但身上软绵绵的没力气,只能趴在他肩头,看着他将我扔在了马车上。
好在药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