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唇色发白,期期艾艾地看着我。
我闭了闭眼,捏紧了手心,抬眼锐利地看向暴怒中的人:「皇兄,你先把人放下,事情还没有证据之前,先别盖棺定论。」
宋嘉利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皇妹,这你还不信我?我早就说过了亡国之子,玩玩就好了,不能当真的。」
「徐元黎底细就干净吗?不一样是前朝余孽,你不还是打死也不信吗?换作是你,面对徐元黎这么被人咄咄逼人,你也能如此时一般吗?」
一时血涌上头,话刚出口,看见皇兄脸色大变,我就愣住了,有些后悔。
顿时满堂皆静,小翠一众跪在地上,把头低得更下去,不由自主地颤抖。
宋嘉利臂上的青筋更突出,压抑着怒气地喘气,最后手一松,甩门而去。
我只觉身上出了一通的汗,只觉得手脚发软,很是心慌,总觉得口中似有一股甜腥味。
我跪坐在地上,小翠急忙起身扶我到座上,端来热茶让我缓一缓。
地上的沈随贤,因憋气而胀得通红发紫的脸开始变白,疯狂咳嗽完后,膝行到我跟前跪好。
我遣走小翠一众,房间只剩下我和地上的沈随贤。
我抿了一口茶:「说。」
沈随贤抬头焦急地向我辩解:「公主,我真的没有做这些,你可以派人去查,我真的从未做出这些事。」
我把茶盅放下,轻轻地捏着那张我最爱、最舍不得的脸,仔细看着他的表情,生怕错过一丝变化。
「你知道骗本宫的下场吗?」说着,把一柄匕首扔在他脚边。
沈随贤面色越发苍白,露出让我最心疼的那副情态:「公主,你不信我?」
我有些心软,但我不能。
身为皇室,我不能犯任何一个错误,我的错误将由整个皇室为我承担,我赌不起。
然而,我不知,沈随贤是个老练的猎人,不过是瞬间的动摇,便让他抓住了机会。
他神情越发了无生趣,静静地看着我,随后捡起地上的匕首就要往脖子划去。
我被惊得怒目圆瞪,一把拍开匕首,摁住白皙的脖颈冒出的血珠,急忙喊来小翠去取药瓶。
沈随贤挣扎着要推开我的手,不断哀求着:「公主,别救我。让我去死,我求你了,让我死吧……」
这一刻,我承认我慌了。
等到那脖子被圈上一圈圈的布,不再看到血色,我这颗颤颤的心脏才重新放回肚子里,看着昏睡过去的人,我心里是极其复杂的。
我知道,刚才他是真的想自杀,而不是装装样子。
皇室从小就被训练各种情况应对,对于一个人说真话说假话,真想死还是假想死,我分得出来。
若非我刚才反应迅速,此时他真的没命了。
我并没有就此相信沈随贤,依然找人去查了。
倒是找出些不安分的。
跟沈随贤并没有多大关系,也许,是我误会他了。
但外面的手都已经伸到我身边了,加上父皇病危,我不由得心乱如麻。
我这闲散公主怕是当不了几天了。
不承想,父皇当晚就驾崩了,一道圣旨,让所有皇子和我一同进宫。
5.
呼啸的东北风穿过这道官道,皇宫四处挂上白玮和苍白的纸灯。
远远的哭丧声一阵一阵都传来,我仍不可置信父皇驾崩了。
太突然了,父皇一向康健,从身体抱恙到封宫治病再到驾崩,前后没有两个月。
这世上最爱我的人,就这么悄然消失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告别。
直到,来到停灵的宫殿,九爪黄龙为样打造的金棺停放在正中央,一大群闻名的僧人围坐在诵经。
我一步一步,脚如同灌铅般沉重,向着父皇走去,我不肯相信。
早已经跪在那的二皇子,伸手拦着我,「皇妹,皇兄知道你心里苦,但是上去看父皇的遗骸不合规矩。」
我没心思理他,推开他就要往上走。儿皇子见拦不住我,便使奴才来拦我。
我怒喝出声:「本宫最后再说一遍,滚开!」
奴才看了看二皇子的眼色,还是挡在我面前,我回身走向二皇子,扬起手就甩了一巴掌:「还没上位呢,跟本宫摆什么官威?本宫是父皇亲封的长公主,是宋朝的镇国公主!是亲兵两千的第一公主!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本宫叫嚣。」
一语毕,无人敢拦,满堂皆静。
我缓步来到棺前,看着昔日犀利严肃但对我格外慈祥的人,如今面无血色,僵硬地躺在这里。
控制不住地哀嚎出声,直到盖棺准备移棺入葬。
殿上顿时一阵喧嚣,喊打喊杀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殿中的人瞬间神色各异,有害怕的,有迷茫的,还有胜券在握的得意的……
我将目光投向同样向我看来的宋嘉利,我们的脸上出现了同样的凝重。
不久厮杀声停了下来,也意味着成败已定,殿中的其他人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
殿门原是被锁上的,现在被一脚踹开,进来的军队,既不是我的亲兵也不是宫中禁卫军。
我此刻紧张得后背出汗,我看到了敌国军旗。
二皇子率先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本王就知道,最后的赢家一定是我。」
进来的军队行动了起来,把我们压住,就算有人疯狂挣扎也没用,一刀下去就安静了。
二皇子率先来我跟前,阴恻恻地看着我:「不是很嚣张吗?不是镇国公主吗?你以为父皇宠着你,你就是天下至尊吗?你看现在父皇怎么护着你!」
边说着,抬手狠狠地甩了几巴掌在我脸色。
我的头被打偏过去,一口瘀血吐出来,脑内争鸣声响了起来。
宋嘉利见状,疯狂地挣扎起来,我知道现在敌不寡众,只能对他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
我不敢开口,只怕一开口,血就要吐出来。
「等着吧,等秦国太子来,看本宫怎么收拾你,现在先饶你一条贱命。」
没想到,我张狂一世,如今死在这个蠢货的手里。
可惜这辈子还没尝尝沈随贤的滋味。
「拜见太子,拜见丞相!」一阵一阵的行礼声由远而近,这时我倒起了兴趣,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在京中布局这么久,其中根茎深埋朝中。
能把手伸到皇室,把最傻的皇子忽悠去当一个聪敏的间谍,还真是驯狗有道啊。
入目的是一双手工精致的皂靴,慢慢抬头看……
宋嘉利立马就怒斥出声:「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不安好心,没想到你藏这么深?」
不过很快,宋嘉利就噤了声。
我看到沈随贤身后跟着的徐元黎,以及三皇子、四皇子的宠姬。
一时,我和宋嘉利相视苦笑。
看来,除了二皇子这个蠢货,所有成年的皇子公主,都被偷家了。
6.
我直直地站着换装后的沈随贤环顾了四周,然后看到我跪坐在地上,抬脚走到我面前蹲下。
他轻轻抚上我红肿的脸庞,我因为刺痛微缩一下,顿时他怜惜的目光骤变为杀意,起身质问:「谁动的手?」
二皇子得意地献媚:「是本宫,秦太子,本王知道你被这贱女人凌辱多年,必须给她点颜色看看。」
沈随贤面沉如墨,从牙缝挤出声:「这么说,孤还要谢谢你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