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敢阻拦,我硬是挨到他打痛快了,才能起身。
看得出汤禹安真是恨急了沈云舟,就这眼神,我怕他真的会把我活剐了。
我忙解释今日只是赴约,并没有做任何出格之事,吴逸听见嘈杂出来替我解释,他这才相信,又放出一堆狠话,瞪我一眼转身离开。
吴逸再次同情的拍着我肩膀:「兄弟啊,你可得把嫂子看好了,你这个情敌可不一般啊。」
我推搡他一把:「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就我的眼神绝对没看错,这小子绝对爱慕嫂子很久了,被你从中截胡了,才会下如此狠的手。」
「我要是有半句虚言,头摘下来给你当酒盏喝!」
我惊愕许久,回想起小时候我俩的相处,真看不出他对我有丝毫感情,可吴逸信誓旦旦的样子,又让我心里没了底。
两日后是沈云舟陪我回娘家,原先计划就在今日提出退婚之事,事发突然,就只能暂且压一压。
沈伯母很是高兴,让我早去早回,我望着沈云舟,他好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对她的折辱充耳不闻。
一路上我们沉默无声。
沈云舟扣弄着手指,突然道:「我收回之前的话,我们……也可以不退婚。」
我望着他微笑:「为何?」
他抬眸看我一眼,又立马垂下去:「我们……我们是定的娃娃亲,是祖父亲口定下的,不能违背。」
我靠在车上轻笑道:「你都把人领进来了,还在乎谁定的吗?」
「商时序,你总是这样,非要跟我反着来,少说一句不行吗。」
「兰青姑娘就事事顺你意,等我们退婚了你就可以娶她了。」
他顿时噎住,扭过头不再看我。
7
这顿饭终究是没说提出退婚一事。
兄长把我瞪了又瞪,我埋头假装看不到。
爹娘很高兴,拉着沈云舟的手说了很多话,我没机会听,因为我被兄长拉到别处了。
他扼住我的脖子问我为何不提和离,我无法回答,好在沈云舟来了及时将我救下。
兄长立马换上另一幅面孔,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让他多陪陪爹娘,而后转身离开。
沈云舟定定的望着我,过了好一会儿,低声说早些回家吧。
我问他爹娘都说了什么,他不回话,就这么安静的回了家。
常州水患还是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受命前去治理,与我一同去的,还有汤禹安。
晚上沈云舟在我面前来回晃悠,我丢下收拾一半的包袱,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蠕了蠕嘴唇,轻声道:「这次你同汤家那个一起去,你们……」
我冷哼一声:「别把谁都想的跟你一样龌龊,我同他一直清清白白,没有你想的那回事。」
他自知理亏无法反驳,甩袖离开。
出发那天沈伯母没有来送我,说是她哪个亲戚遇到了事,要来府上小住一段时间。
那个亲戚还挺着大肚子,应该要生了,她急着去接待。
我坐在马车里,与沈云舟遥遥相望。
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样,站在门口,望着他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
沈云舟递给我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里面是桂花糕。
他说这是早早起来买的,还是热的,赶紧吃。
我嗯了一声,放下车帘,将我们彻底隔绝。
8
常州的水患比想象中的严重,河堤和田坎损坏无数,更严重的,城内已经开始出现瘟疫了。
我与汤禹安分了职位,他去解决水患问题,我则处理难民住宿吃饭问题。
此次前来顺道带了宫里的太医,将瘟疫暂时扼制,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得彻底根治才行。
于是我们商量先把尸体火化,再把人群分隔开来,隔离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才能降低染病几率。
谁知刚实行火化之法,场面差点失控。
百姓们不准许我们动尸体,他们要带回去安葬,我们说破了嘴皮子都无济于事,推搡之间,便打起来了。
这次暴动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外,我们被迫躲回驿馆,外头是喊打喊杀的百姓。
我抵在门上吼道:「快去叫汤禹安!」
不稍片刻,门外的暴动声安定下来,我探了个头出去,汤禹安将带头的压在身下狠揍了几拳,把他关进牢房。
他上前推了我一把:「跟个娘们似的,恶不恶心啊你!」
我下意识攥着胸口的衣服,感到后怕:「多谢多谢。」
汤禹安怔怔的看着我的手,我立马反应过来抚平衣服,领着士兵离开。
这次火化汤禹安亲自操作,没人敢再多说一句话。
浓烈的灰褐色烟雾笼罩整个天空,我捏着鼻头揉了揉,不太舒服,又捏了捏太阳穴,鼻间的瘙痒才得以缓解,回过身,汤禹安站在我身后看着我。
我一愣:「有事吗?」
他紧紧盯着我的手,问道:「你的鼻子也不舒服吗?」
「从小的毛病……」
刚一说完我就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就是闻着这个味不舒服,你还有其它事吗?」
他的眼眸黝黑深邃,仿佛有一种魔力,我又紧张的攥紧胸口的衣服。
他顿了顿,道:「无……无事,这里有我,你先下去休息吧。」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刚刚的语气怎么……那么温柔?
是我听错了吗?
尸体火化后,再分批把人隔开安置,我们用最快的速度搭建大棚,用于临时落脚。
大棚搭建需要用到很多木材,而这些木材多数是汤禹安带着人搬回来的,他那头全全交给当地衙门处理,把我这头的事给接手过去。
每次我正要动手,他就突然窜出来让我不准动,抢着过去干了。
我摁住他肩膀,道:「你最近很闲吗?」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立马移开视线:「你没看我正忙嘛,上那边坐着去,去施粥,这里是大老爷们干的!」
??我不是爷们儿吗?
9
治瘟疫所用的药依旧没有效,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失败了。
染病人数日益增加,城中开始谣言四起,说此病治不好,所有人都得死,整个常州被恐惧笼罩着。
制药,服药,无效,死亡,重新制药……
终于,一对母子的死压垮百姓最后一根精神防线,他们再次暴动。
这次暴动更为激烈,驿馆的门轻而易举被撞破。
他们一眼就瞧见我,拿着武器直冲我而来。
汤禹安将我推进房间,独自面对暴动的百姓。
他说,百姓需要发泄口,所以他没有还手。
我说让我出去,随行几人压在我身上控制我,我听到抽泣声,不知道是谁的。
汤禹安的身影印在门上,我看到他的影子慢慢弯下来,近乎对折,最后躺在地上,那群狰狞的黑影才离开。
……
此次暴动被当地衙门压制,死亡士兵和百姓上百余人,受伤者累以千数。
杂乱声停了,我打开房门,匍匐接下汤禹安,他浑身是血,染红身边大片土地……
汤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