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待会可以宽衣解带不吓到人,匕首就不能再放在身上了……
我把匕首藏进枕头下。
秦钰宸嘴角抽抽:「……」
我看秦钰宸比刚刚还僵硬,有些不忍,便提议把交杯酒喝了吧。
谁知,他突然矫健了起来,灵活地摆手,说:「我不会喝酒。」
此话一出,大眼瞪小眼。
这就有点尴尬了。
那请问,昨天在尚德轩喝嗨的人是谁?
我拧眉,站起身,往他身前凑。
动动鼻子。
是没酒味。
今晚宴客,他居然安分守己没喝酒?
什么情况?
他有些别扭地往后退一步,想到了什么,赶紧补充道:「喝酒误事。你说过的。」
我愕然。
红烛暖帐,旖旎春宵。
我瞥了眼拔步床,看上面铺满的红枣花生莲子,突然悟了他说的误事是什么意思。
脸颊绯红,陷入羞赧的沉默。
但最让我心潮翻涌的,是他还记得这话曾经是我说的。
「你别误会!我说的喝酒误事是……哎呀,反正我今天不会碰你的!」
离得这么近,他还怕我听不到似的。
一个着急,终于把我的盖头掀起。
屏障解除。
我眨眨眼,看到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窘迫的俊脸。
「为什么不碰?」
「你、你来月信了,不是吗?」
干巴巴的一句话,让秦钰宸耳朵红透,绵延烧至脖颈。
原来喜欢我,可以喜欢到连这也提前打听了?
我默然无语,觉得这份爱除了沉重,还有点变态。
3
洞房花烛夜,秦钰宸把茗香招呼进来,让她陪我。
而他很自觉地往外走,应该是要去偏房睡。
茗香为我卸下珠钗头饰,把换下的礼服挂好。
她边做边担心:「太子是关心小姐才这样做,可不知实情的人看去听去,可就不是这么个说法了。」
没想到,一语成谶。
隔日要进宫面圣谢恩。
我在营里习惯了早起晨练,等茗香醒的时候,我已经起身,正坐在床上发呆。
很少有这样悠闲的早晨,可以让我稍稍放空。
往日起早,不是到操练场开训兵士,就是到主帐与将领们一同商议攻防之策。
婚假是真的香。
昨晚我和茗香聊得晚,她此刻满脸倦容走到门边,想要去给我打水洗漱。
门一开,惊叫一声。
秦钰宸把人吓了一跳。
他一身明黄色的四爪蟒袍,神态清朗地站在外头,手上端着一个盆。
这是亲自给我准备晨漱来了。
我定定地看他,看向他身后,有三四个正在院子里洒水扫尘的下人。
看来,被听去看去已无法避免。
流言,看来也无法避免。
果然,梳洗打扮好往府外走的一路上,向我投来的目光隐秘又赤裸。
一阵一阵的窃窃私语,当然也隐隐约约有听到。
「听说太子妃昨天不让太子进房。」
「你们知道吗?殿下昨晚滴酒不沾,怕酒臭醉态影响形象,能让殿下这么上心,太子妃不简单啊!」
「殿下昨天被赶出房,今天还起了个大早,就为了给太子妃端洗脚水!」
……
啧,那是洗脸水。
等到了府外,秦钰宸使了眼色,茗香识趣退到我身后。
这次换秦钰宸扶我上车辇。
手搭着手,掀帘入内。
临到最后,闲言碎语也没放过我的耳朵。
门口石狮旁窝了几个乞儿,掷着石头玩,嘴里叨叨不停。
「太子不仅爱老婆,还怕老婆。」
「太子虽然怕老婆,但是爱老婆。」
……
秦钰宸自然也听到了。
他被噎了一下,脸色不算好,让贴身的小厮拿钱去处理。
几个孩子拿到钱,两眼放光。
石头也不玩了,站起身,稚嫩又郑重地朝我们这边点了点头。
这是做了保证。
秦钰宸松了口气,安抚我:「这下,他们不会再乱说话了。」
像是在安抚他自己。
但人生艰难,事与愿违。
车马一路往前,孩子们的声音也一路相伴。
「太子娶媳妇,洞房没同屋!」
「太子怕媳妇,不敢同屋住!」
「太子爱媳妇,伺候很辛苦!」
哦。
还押韵了。
秦钰宸绝望,强忍悲愤,手都在抖。
身为女将,这个时候,要给足夫君安全感。
我一把握住秦钰宸的手,握不住,改成搭在手背上。
摩挲。
秦钰宸震惊了:「你、这,这……」
我暗道:这手骨节虽分明,但不够结实,不适合练武。
摸完,我勾唇一笑,「这手果然只适合提笔挥墨。」
「……」
「太子一直没有变,就和当年在军营里见到的,一样。」
「是吗……」
「嗯,所以,你从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吗?」
秦钰宸瞳孔震动,一个用力,挥开我的手!
用力过猛,惯性往后,磕到了头。
他嚎了一声:「痛!」
委屈巴巴,可怜兮兮。
「你干嘛问这个啊?」痛并埋怨着。
「因为我喜欢你,喜欢当然会想直接……」
「你已经喜欢我了?很喜欢吗?」
「……」
「你喜欢我什么啊?」
我冷冷开口,「怎么?」
这个不对劲的氛围,是要怎样?
秦钰宸怔了一下,突然弱弱地问:「你带刀了吗?」
刀?
是说那把匕首吧。
防身用的,当然一直随身携带着。
我点点头。
秦钰宸一听,声音怯怯的,更低了,「哦,这样,带着啊。」
一滴汗,滴落。
我想,一定是刚刚磕到头,他疼得冷汗流。
他咽咽口水,继续说:「咳,你是威风凛凛屡立战功的女将军,你说喜欢我,我受宠若惊,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你可不可以……」
「嗯?」
「可不可先少喜欢我一点,不要超过我。」
这走向,有点新奇。
不过,我还是悟了。
原来他说的爱我他就是狗,是想当一只舔狗。
4
秦钰宸喜欢我哪里呢?
我们其实在成亲之前拢共就见过三次,是哪一次,让他对我念念不忘了?
我看他揉着额头,上面鼓了一个包。
想起最后一次遇见,是在三年前的军营里,他被皇上派去磨练,训练场上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擦破点皮就当场哭爹喊娘。
这会儿,还是变了些的,至少没有那么爱哭了。
而三年前的我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将领,整日看着粗犷的男人在眼前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