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父母双全的孤儿？

    高一那年，我被爸妈热情推销给有钱男人，当他的干女儿。

    魏总对我还算不错，我住在城堡一样的大别墅里，他为我提供奢华的衣食住行，让我和他女儿做个伴儿。魏总不常在家，偌大的别墅里除了保姆，只有我和干姐魏媛媛。

    「等会见了你媛媛姐，好好跟人家处关系，嘴巴甜着点！魏家家大业大，你干爹从手指头缝里漏点金子下来，就够咱家一辈子吃喝不愁的啦......」

    我妈兴奋的叮嘱，见我没反应，拿手指头不停戳我脑门，教我怎么讨好卖乖，把不成器的干姐姐比下去，最好让魏总认我做亲闺女才好。

    吱嘎——

    门开了一条缝，我妈吐沫横飞根本没发觉，魏媛媛正拿着手机对准我们，白光一闪，咔嚓......

    01

    门外那个蓬头垢面，头发遮了大半张脸的女孩，就是魏媛媛？

    她什么时候站在门外的，刚刚那些话，都被听到了？

    我心里一阵慌乱，刚刚我妈一番鸠占鹊巢的叮嘱，魏媛媛听来肯定格外刺耳,她一旦把这事告诉魏总......我还有什么脸呆在这儿？

    手臂传来一阵剧痛，我妈狠狠掐了我一把，紧接着忽然变脸，「哎哟，你就是媛媛吧，呵呵，长得可真漂亮啊。你吃中饭了没？姨给你带了点水果，要不先吃点东西再学习？」

    我妈迎上去，就连声音里都带着笑意，我从没见她对谁这么亲热过。

    可她还没靠近，魏媛媛的半张脸就从门缝后消失，她走飞快却几乎没有声音，我妈愣在门口不知什么情况，紧接着，一楼客厅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

    大门边一人高的古董花瓶，被魏媛媛推倒在地，摔的粉碎。

    保姆闻声赶来，我冲到楼梯口，正看到魏媛媛拎着我从没吃过的进口水果，把它们一颗一颗砸进陶瓷碎片中，碾成一地烂泥。

    「这两个女的是谁！」

    「谁允许她们进来的！谁允许你放她们进屋的！王姨，你是不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我爹不在家，我就是你的主人，我命令你马上让她们滚，马上赶她们走！」

    保姆王姨始终一言不发，沉默的收拾着一地狼藉，魏媛媛还在不停尖叫，「什么，他们是我爹找来的？我说过用不着谁来陪着我，吃饱了撑的认什么干亲，我才是那姓魏的唯一的女儿！」

    说话间，魏媛媛目光狠狠扫来。

    我妈缩着脖子躲到我身后，在我后腰上推了一把。我明白她的意思，身为女儿，我得在这时候挺身而出，帮我妈『争一口气』，让她『脸上有光』，就像她无数次教育过我的那样。

    可面对这疯女人，我骨子里也是害怕的，辩解的话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忽然，魏媛媛逼近过来，手机闪光灯接连闪烁，咔嚓，咔嚓——

    她离我几乎只有一米距离，我闻到她身上的酸臭味，看着她干裂起皮的嘴角勾起，做出古怪的冷笑：

    「哎哟，你不是那谁，菜市场里卖烤鸭的吗？」

    「我爹可真能耐啊，跟个卖鸭子的认干亲，我去，真他妈是越活越出息了！」

    刻薄的言语，阴阳怪气的语调，赤裸裸的羞辱......我忽然感觉无比熟悉，魏媛媛还在摆弄她的手机拍我，一抬头，我终于透过那些油腻的发丝看清了她苍白的脸。

    魏总的女儿，魏媛媛，去年冬天我见过她！

    才过了半年时间，她怎么变成这样了，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堕落成人不人鬼不鬼的疯婆子，骨子里的恶毒刻薄，却是没变......

    02

    我爸妈在小区门口的菜场租了个摊位，卖果木烤鸭。

    从烤鸭摊第一天营业开始，只要不在学校，我都要去摊位帮忙。有顾客时照看生意，闲下来就趴在小桌上看书学习。

    烤鸭炉子就在我正后方，带着阵阵油腥味儿的热浪从劣质锅炉缝隙里喷涌而出，一刻不停的往我背上吹。冬天还好说，夏天格外难熬，汗臭被油污死死锁在衣服纤维里，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燥热加油腥味，爸妈是一分钟都不愿忍受的。我爸跟其他摊位老板聚在一起打牌，我妈站在不远处招揽客人，趴在菜市场学习还能名列前茅的我，是她最好的生意招牌。

    「这孩子，从来没人管她，都是她自己学，我们两口子都是大老粗，哪懂什么学习呀？」

    「她也不怎么复习，一放学就来帮着干活，每周进的好几百斤鸭货都是她洗刷处理，听话懂事着哩！」

    「以前因为没生儿子，我两口子成天吵架，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还是女儿懂事！我常跟我家小秋说，爸妈累死累活卖烤鸭能赚几个钱呀，以后养老还是得靠她，她可得争口气，赚大钱才行......」

    我妈沉浸在一群家长羡慕的称赞声里，容光焕发。

    偏偏那天，魏媛媛跟保姆一起路过烤鸭摊，她冷不丁的开口，声音毒如蛇蝎：「就你这种当妈的，能养出多有出息的孩子，还有脸显摆呢，初中学习好有个屁用，等高考时候试试？」

    围在我妈身边的家长瞬间鸦雀无声，我妈气的涨红了脸，也不管做生意和气生财了，张口就要骂娘，卖水果的彬叔拽住我妈，一个眼神递过来：魏媛媛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八成是住别墅区当官经商那帮阔佬家的大小姐，跟住火柴盒筒子楼的吵吵架也就算了，有钱人咱得罪不起！

    我妈憋着火，回头瞪我一眼，我条件反射般站起来，鼓起勇气回魏媛媛，「虎瘦雄心在，人穷志不短，只要我一直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姐姐，你说是不是？」

    魏媛媛翻了个白眼，带着保姆大摇大摆离开。

    她穿着的乳白色鸵鸟毛外套飘飘摇摇，那是我身上从未有过的轻盈。

    当晚，我一边用力翻开冷冻的鸭子，冲刷内脏和冻成冰渣的鸭血，一边听我妈红着眼眶咒骂：一个丫头片子，都敢骑到老娘头上来了，她有什么可得意的，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仗着她爹妈的本事吗！

    「死丫头，贱胚子，还笑话我？要不是投了个好胎，她去卖都卖不到钱来！」

    ......

    可现在，我妈却在魏家主动讨好魏媛媛，「媛媛啊，小秋比你小一岁，不过这孩子老成，什么活都会干，你有啥事尽管吩咐我家小秋就行。」

    其实，投了个好胎也算是本事，出生在魏家的魏媛媛，可以撕打我妈，让她滚，对她骂出粗俗刺耳的脏话。

    而投胎孙家的我，就只能充当肉盾，替我妈挡住那些拉扯和拳脚，还要安抚魏媛媛，要是惹恼了她，我还要承受来自我妈的耳光和诅咒。

    这场闹剧的终结，多亏了保姆王姨。

    她喊回魏总，看到魏总的一瞬间，魏媛媛捡起手机冲回二楼，我跟在魏总身后进了书房，书房墙上挂着几张写真，魏媛媛青春洋溢的笑容定格在玻璃相框后。

    「小秋啊，叔叔喜欢有话直说。」

    「认你当干女儿，我只有两点要求。」

    03

    因为魏媛媛对我极度排斥，当晚我没在魏家留宿，只是收拾了一下书房就自行离开。从别墅区走回菜市场的路上，我脑海里始终回响着魏总的话。

    他说，有付出就要有回报，他给了我爸妈几万块钱，还帮我家租了间新房子，作为回报，我要当魏媛媛的陪读，帮留过一级的她从歪门邪道回归正轨。

    要是我能以身作则，把魏媛媛带动起来，像我一样孝顺父母当个听话懂事的